过了夏天,就是秋天了,天气总算不再热了,正是一个丰年,收了粮食,士气高涨,战马长膘,正好演武。
皇帝下了旨,由太子代天子巡狩,晋王、秦王、靠山王辅之,查察军武。在军政上,太子是生手,远不及带兵五六个年头的晋王说话有用,秦王年纪尚小,才要弱冠,接触军务时日尚短,况太子总是疑心秦王已经选择了晋王,所以也是疑神疑鬼,不敢托付。
幸好还有靠山王。靠山王的这个王位是开国的时候封的,一起受封的还有北平王、西昌王、越王等几位,不过毕竟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几位王爷大多年事已高,呆着封地颐养天年,还能在朝政出力,参政议政的,只有靠山王杨林和越王杨素了。虽然越王还是当今天子的堂兄,不过论起权势来,哪个能比得上靠山王偌大权柄?
靠山王又有个见着了英雄就要收作义子的癖好,哪怕是有谁家的少年郎能如靠山王的眼,也都成了他的门生。靠山王没有亲生的儿子,只有一个独女杨玉儿,虽然只是郡主,其尊贵丝毫不亚于公主。杨玉儿容色姣好,知书达理,文武全才,进可论辩朝堂,退可洗手做羹汤,上门求娶的达官贵戚数不计数。
就这一个宝贝女儿,靠山王还能让她委屈了不成?挑选女婿的眼光自然是高的很,虽然有那么几个能入靠山王的眼,还都让他收了做义子。剩下的,大都被杨玉儿的几位兄长奚落一通,打发出门去。除了相貌才华,更要紧的还有家世人品,说白了,齐大非偶。样样都好的,世上能找出来几人呢?
靠山王的几个义子曾经建议嫁给皇子,体面尊贵,那也是配得上的,不过这个建议遭到了靠山王和杨玉儿一致的反对。太子的东宫之位坐得并不安稳,夺嫡之争一触即发,何必趟这一趟浑水。就算是真的能嫁给新君做皇后,靠山王偌大权柄,难免惹得新君忌惮,若是再出一位皇后,那真是给自己招惹杀身之祸。
况且,太子与晋王已经有了正妃,与杨玉儿年纪登对的,也就剩下一个秦王了。虽然秦王瞧着也不错,不过总是不得杨玉儿的心意的。
太子打着算盘要依仗靠山王,倒并不是因为靠山王已经是太子这边的了。靠山王已经是最高的荫封了,就算是选择了谁,新君登基之后也没有什么实打实的好处,权柄太大,就会惹来忌惮。只要新君仍然保着靠山王府的尊荣,毕竟年纪大了,手里是不是有实权,靠山王也不在乎了。
若是靠山王府先让一步,新君最多也只是削权,并不会真的怎么样。
不过靠山王虽然为以后打算得紧,现下还是忠心不二地效忠着当今天子。若是说靠山王对天子不忠心,那满天下是没有人信的。这位老王爷保着皇帝在龙椅上安安稳稳地坐了许多年,不论别人再怎么争,这位老王爷心里还是替皇帝盘算的。正因如此,靠山王才能在皇帝一次又一次大刀阔斧的改革和削权之中明哲保身。不仅人安然无恙,甚至权势更盛。
代天子巡狩,这样的事情只能太子来做,不论靠山王心里是如何评价太子的,他仍然会仔细地保着太子,保证过程中不出意外,就像他当年保着天子一样。
不过晋王丝毫没有打算毁了这次的演武,若说行伍之间,第一个就是他晋王。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就算皇帝嘴上不说,心里必定是要给自己狠狠记上一笔的。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可是若是惹得皇帝不快,便能将晋王派往封地。晋王没有这样的底气和资本与太子硬来,只能借巧力。
杨玉儿跟着靠山王一并来了校场看军士演武。她本来就出身将门,看这些也无伤大雅,何况靠山王惯着杨玉儿,谁也不能多说半句。
杨玉儿的功夫只是练着玩的,主要是为了强身健体,也不能真的指望她去上阵杀敌。杨玉儿从小见惯了,几乎年年都要看,哪里还会感兴趣?不过是听说宇文成都也在里头而已。杨玉儿同几位哥哥说了,他们都笑,只说要考校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留在军营里,顶头上司是麻叔谋。他是真不喜欢这个人,虚伪,做作,没本事。宇文成都实在是很烦,不由得想起来成思还在身边的时候,那个时候还住在原先的院子里,宇文化及的几位小娘子倒是很喜欢同他说话,总是要缠着他盘问东盘问西,那水磨功夫,真让人着急又脱不开身。宇文成思回回来替他打圆场,叫他顺顺当当地脱身,然后转身就诓了他的钱去一品居买点心。
宇文成都很好奇麻叔谋到底是为什么做官能做到四品?他何德何能啊?宇文成都一向都是实践能力非常强的,一番调查之后发现麻叔谋竟然是祖父宇文述一手提拔上来的,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面对。不过麻叔谋一向对他没有丝毫偏袒照顾,看起来,祖父同父亲这关系,断得实在是彻彻底底。
在太子的杞人忧天中,热热闹闹的演武顺利结束了。反正杨玉儿等着的又不是这个。送了太子晋王,杨玉儿悄悄留下了。
宇文成都看在眼里,到草场里过去寻她。
还没有近身,杨玉儿早先预备好了泥巴丢他。宇文成都灵巧地闪过,语气里却是无奈:“玉郡主小心弄脏了衣裳,臣这里没有女子的衣物可以换。”杨玉儿嬉笑:“没关系,要是脏了,我去派人取来再换。”“若是在军营里头换,恐怕有损郡主清誉。”杨玉儿丢了泥巴:“看在你为我考虑的份上,我就听你的。”
宇文成都笑着说:“臣有个妹妹,也这样闹腾。不过臣喜欢看她这样闹腾。”杨玉儿的脸一红,搪塞道:“那要是有空,我也想同她一起耍。”宇文成都掏出一方帕子出来,递给杨玉儿:“玉郡主擦擦手上的泥吧。”杨玉儿的手的确是脏了,也不推辞,便就拿过来用了。宇文成都引着杨玉儿在草场里转悠,说道:“臣的妹妹现下在江南呢,郡主恐怕暂时见不着,不过她是个活泼跳脱的性子,郡主性子豪爽豁达,你们见了,一定谈得来。”
杨玉儿擦干净手,小心将帕子收着,道;“谢谢你的帕子,我回去洗干净了再还给将军。”“玉郡主不必挂怀的。”
“我瞧着今日军容,三军将士龙精虎猛,森严威猛,可见晋王调/教有方。”“不只是晋王的功劳,三军严整,立战功,哪一个军士是没有出力的?”杨玉儿若有所思,说:“其实父王同我聊过这个问题,目前虽然军中严整,不过普通军士想要建功立业,得一个功勋,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