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帅千军万马容易,管好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却难。宇文成都绝大多数时候在军营里面住着,也懒得管。跟前的人都是怕主君的,剩下些刁奴尽在看不见的地方。宇文成思真真正正接手了这么大个院子,才脑袋疼。
林峰目下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就安置外宇文成思旁边的屋子里。高达报了晋王,也回来留在了宇文成思身边。爱呆就呆着,宇文成思的整个心力全部放在整饬这座府邸上,还没有心思与高达计较什么事情。
宇文成思不由得慨叹了一声,哥哥真的是脾气好。若是她,怎么会留着这些刁奴。既然宇文成都让成思管内事,心中也是放心的。不论宇文成思用何种手段,他都不再过问。宇文成思大刀阔斧,大力整饬,雷霆手段,短短十日,立马肃清府邸。
不过四月中,有一件更紧要的事情去做。
皇城守卫禁军统领、副统领年岁已大,几乎是一齐告老乞骸骨,不过皇帝并未立即允准,既然出现了如此大的空缺,皇帝希望能广纳贤才,从军中甚至民间征调饱学之士。当然,作为禁军统领,最紧要的一是武功高强,二是兵法娴熟,三是家世清白。宇文成都与成思这三点都具备,或可一试。更有许多寒门之子,做官无路的,于他们而言也是一次绝佳的机会。禁卫军统领之职,官居四品,若能得之,自然可青云直上。便是不能得之,于普通人来说也是一次展露锋芒的好时机,只要有本事在比试中露脸,何愁没有入仕的机会?如此良机难寻,各方势力都较着劲。
安定了中卫将军府,宇文成思才想起来要谢过晋王的赏赐。
太过失礼了,一回来就犯了天大的祸事,宇文成思真是无可辩驳,只能骂自己蠢,于是只能赶紧去晋王府请罪。又听闻晋王妃有孕,所以宇文成思预备了些孩子的衣裳玩具送过去做礼。
恰好晋王在府,于是不必候着,直接过去就见了。晋王许久未见,身量容貌倒是没有大改,目如深渊,眉如山峦,透着威仪。宇文成思赶紧跪拜问安。晋王挥手示意宇文成思起来,一面又命下人沏茶。
晋王随意地问:“成思此为何来?”宇文成思答:“一为谢殿下厚礼相赠,二为贺殿下王妃有喜。”晋王轻轻地“唔”了一声:“照你这么说,你应该给本王备两份礼,怎么少了一份呢?”宇文成思有点心慌,复又跪下请罪。晋王让她起来,道:“下次补上,还有哦,本王下个月要过生辰,这个要另外算。”
宇文成思“呵呵”干笑:“是,臣知道了。”晋王盯着宇文成思看,看得宇文成思又心慌了,晋王道:“看来是本王送去的两个厨子不太好啊,在南境待了一年半,反倒瘦了。”宇文成都道:“臣倒是没有看出来,只是发觉长了个子。”晋王随口问:“你觉得追风如何?”这次宇文成思倒是答得快:“殿下慧眼,果真的良驹。臣谢殿下大恩。”
晋王摆摆手:“那倒是不必。本王是瞧着你兄长也是有良驹的,你胯/下的只是凡马,觉得统兵之人若是没有拿得出手的坐骑,实在是有些凄惨,心中不忍,故而赏赐给你做生辰礼。”宇文成思悄悄拿起茶杯,饮了一口。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令她魂牵梦萦的牛乳茶。说来奇怪,偌大的南方,宇文成思也跑过不少地方,就是找不着一样的牛乳茶。仅仅一口,神思舒爽。
晋王亦饮了一口茶,笑道:“你的差事办得不错,于本王大有助益。这一回的事情想必也听说了,你若是出彩,定然要抓住这一次的机会。”“是。”晋王道:“本王的茶自然是好茶,晋王府家大业大,不在意多几个出来打秋风的。”宇文成思忍住了撇嘴的冲动,笑意盈盈地好言相对:“是,臣谢殿下厚赏。”
晋王啜了一口茶,说:“更紧要的事情是,成都也要参加这一次的选拔。本王知道的高手里面,目下还没有超过成都的,所以依着本王的意思,是成都要夺魁,你要好好帮着你哥哥,若是也能有什么建树自然更好,要是没有也无妨。”
宇文成思唱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只是喝了一大口牛乳茶。
宇文成都低着头,说:“想来此次比武,凶险非常。思儿的确不必争先冒头的。”晋王也喝了一大口茶,才抬头说:“如果有一天本王真的问鼎九五之尊,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本王想让行善者有善终,作恶者受严惩,有才者供职于朝,在野大儒桃李满天下。本王希望有一天,有才的寒门士子都有晋升的机会,像成都这样的才子不必借助武职才能进入朝廷。”
宇文成都抬头看着晋王,眼中有光亮。这样雄才大略的君主,这样心胸担当的君主,值得他们舍命扶持。
晋王摆手道:“行了,没什么事儿就回去吧。好好准备,要是馋本王的茶了,记着越墙进来,免得落人口实。”宇文成思脸一红,知道晋王发觉了自己惦记着牛乳茶,“嘿嘿”地笑,行礼谢恩。
比试从四月中旬持续到五月上旬,二十几日都在进行。宇文成都和宇文成思毫无意外地进入了最后的选拔。宇文成都低调谦和,所用招数只攻其不备,从来没有冲着要害去的杀招。宇文成思就不一样了,虽然说点到为止,不过既然是比武,难免会有些不测。整个比武场上的不测有小半都出自宇文成思的手笔。宇文成思出手狠厉决绝,毫不留情,好在成思也知道收敛,就算伤人,也只是小伤,不会伤人性命。宇文成都白衣素冠,谦和恭让,宇文成思彩衣翩翩,像只满场子乱窜的花蝴蝶,吊儿郎当。
数场下来,人群中谈论最多的不是最神勇善战的宇文成都,反倒是嚣张跋扈的宇文成思,穿得张扬,行事更张扬。宇文成思由着他们去说,诚然也没有胡说,嘴长在别人身上,人家要说她有什么法子。不过衣裳都是自己的,宇文成思要穿便穿了,那些看不惯她的人也只能是看不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