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王府。
门口两个小厮跟着宇文成思后头,不住地劝:“请将军稍后,已经进去通报了,王爷马上就出来见将军。”宇文成思不耐烦地把两个小厮扒拉开来:“本将军等不了。”刚刚闯到正堂,昌平王却从里面出来了。宇文成思耐着心性行了个礼,从腰间摸出一块黄冈玉牌,道:“我要用燕云十八骑。”昌平王屏退左右,问:“出什么事儿了?”
宇文成思冷冷地说:“与你无关。”昌平王也不多问,接过黄冈玉牌,道:“什么时候?”“九黎蚩尤城,我在那里等着。”昌平王将黄冈玉牌还给宇文成思:“你可以用这块玉牌号令他们,不过回京之后,这块玉牌就得还给本王。”“好。”
皇城。
皇帝和皇后正在悠哉悠哉地垂钓,不过已经是冬日了,能钓上来东西才是怪事,皇帝毫不在意,只是打发打发无聊的时光而已。赵明弓着身子,慢吞吞地道:“陛下,小将军求见。”皇帝眼中忽而绽放出光彩来,对皇后道:“你先回去吧,朕召见宇文成思有政事要谈。”宇文成思上朝都不怎么勤快,身上早没有什么差事,哪里会有政事可谈?
皇后盈盈向皇帝施礼:“是,臣妾告退。”
宇文成思恭恭敬敬地向皇帝行礼,皇帝叫人搬来椅子:“怎么想起来要进宫?”宇文成思却没有落座,只是道:“臣来向陛下告假,臣想去九黎一段时间。”皇帝眼中的光彩骤然淡了,“哦”了一声,问:“你为着你母亲的事情吗?”宇文成思愣了一下,却没有料到有此一问,抬眸看向皇帝,皇帝的目光却落在了远方。
这一问,是关心还是试探?
宇文成思稍稍犹疑了一下:“并不是为了臣的母亲,是为了臣的哥哥。”皇帝脸上的笑意浓了些,又问:“多久能回来?”“最多上元。”皇帝点头:“准了,退下吧。”皇帝没有留宇文成思,赵明有些吃惊,不过跟了皇帝许多年,赵明把吃惊压在心里,客客气气地对宇文成思道:“奴送宇文将军。”
宇文成思当然不敢当,也客客气气地回礼,向外面去了。自从宇文成思向皇帝求了“小将军府”的匾额之后,赵明对她的称呼就从“华威大将军”变成了“小将军”,此时却喊她“宇文将军”,赵明跟着皇帝多年,能安然无恙地活到今天并且恩宠不减,便是对皇帝的心思了如指掌。赵明早已是宫中的精怪,绝不可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宇文成思不动声色地退下,看来是皇帝很不高兴。
方才宇文成思在跟前的时候,皇帝的目光飘向了远方,宇文成思离去了,他的目光却又随着宇文成思去了。赵明轻轻咳了一声,道:“陛下,大将军没有同陛下禀告过,私通敌国可是大忌,奴要不要找人跟着小将军?”皇帝不说话。赵明又道:“若是大将军早和九黎说好了,八月十五的时候小将军舍身救驾的事情,是不是也是提前商量好媚主呢?”
良久,皇帝轻轻叹了一口气:“算了,若真是,朕又能如何呢?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提了。”“是。”
宇文成都和红拂确实差点儿把宇文成思的闲云阁给拆了,宇文成都坐在废墟里,和红拂面面相觑。红拂被他啰嗦得烦了,“我又没有让你怎么样,大家都喝多了,两厢情愿的事情,我都没说什么,你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宇文成都不说话。“我们都喝多了,各有一半的错,不全怪你,你把这件事忘了就行了。”
宇文成思探着脑袋进来的时候,两个人还定定地相互望着。宇文成思尴尬地笑:“哥哥,我准备得差不多了,可以出发了。”宇文成都“嗯”了一声:“一定要小心。”红拂摁住宇文成思:“你要干什么?我也要去。”宇文成都皱眉:“此事与你无关。”红拂“哼”了一声:“看你们的样子就没有干什么好事。能让宇文成思亲自去办的事情,一定举足轻重,我猜你们也不敢真的调动手里的人吧?宇文成思日前被楚布重伤,你手里还有可用的人吗?”
宇文成思笑:“我前两天找进来一个人,就住在嘉和居,叫秦国栋。”红拂慢慢地靠近宇文成都:“你觉得,是那个人可靠,还是我可靠?”宇文成思抿唇,看了红拂一眼。红拂道:“我是去给你帮忙的,肯定不会惹麻烦,万一有的麻烦,只要说我是一个土匪,天不能拘地不能束的,谁也不会联系到你身上来。我本来就欠了你的人情,帮你办事也是应该的。”
宇文成都额头的“川”更深了:“谁要你帮忙?”
宇文成思可怜兮兮地看着宇文成都:“哥哥,我本来就无人可用了。”宇文成都叹了一口气,叮嘱道:“快去快回,一定要小心,捞人是次要的,千万别把自己卷进去了。至于那边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绿芜向我求的援,到了之后,她自然会来见你们。”宇文成思不禁叹道:“我那日在宫中见到绿芜公主的时候,只觉得柔柔弱弱的,合该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娇嫩花蕊,如今也竟然能迸发出这么巨大的能量。”
宇文成都温柔地笑:“她这样的女子,你这样的女子,若不是被逼到悬崖边上了,谁又不该被捧在手心里呢?”
宇文成思缓了三个月,骑马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千里奔袭靠的就是速度,何况人命关天,宇文成思不敢懈怠。宇文成都在马厩里挑了一匹好马给红拂,虽然不能与成思的追风相比,不过也足够了。
红拂抿唇对宇文成思笑:“方才,多谢你。”宇文成思浅浅地笑:“分明是我要求你帮忙,你谢我做什么?”“你和外面谣言传的不一样。”宇文成思大笑:“所以是谣言啊。”
相国府。
宇文化及的脸上难得出现了表情,不过表情复杂,却是叫人一眼看不透究竟是恼怒还是吃惊,“你叫成思去九黎干什么?你想让她知道吗?”宇文成都摇摇头:“父亲,很多事情,我们知道就可以了,思儿不能卷进来。她那么信任我,也那么信任皇帝,思儿知道了,何以自处?”宇文化及满意地点头:“你能这么想最好。可是这件事情你不应该不和我商量。”
宇文成都叹:“是,是儿子擅专了。可是我母亲哥哥的儿子,也是我的兄长。”“你准备怎么向皇帝交代?”“我不知道。楚布出事太突然,我根本就没有想好下一步的对策,但我不得不叫思儿去,楚布若是死了,我无法向母亲交代。”
宇文化及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