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街市上蠕动的人群像一条水流般被劈成了两列,两尾彩鱼从中交错着跃出水面。
被殃及的池鱼挤挤挨挨的,把路两边的小摊位都撞翻不少。
前方银色的流光从喧嚣的人群中一闪而过。
虞小花还在人群中奋力的前进着,脑袋上的头发都因为愤怒翘起来几绺,想她流云城小霸王的狗腿子纵横这么多年,也有被雁啄了眼睛的一天。
不过是见街边的小乞丐实在可怜,长得又可爱,虞小花今天善心大发,哪成想刚把荷包掏出来就被眼前的小乞丐顺走了。
“别追了,我的大小姐别追了,少爷我赔给你,赔给你就是了。”从身后追来的东临雪声音像拉断的破风箱,呼哧呼哧的喘着。
他一身雨过天青色的袍子,左边的袍角丝毫不讲风度的卡在了腰带上,少年站定后手忙脚乱的把袍角捋平放下。再往上是稍显青涩英俊的眉眼,颊边的小酒窝若隐若现,张扬的脑袋上顶着的高马尾此时已经被挤成了鸡窝,辫子里装饰用的金链也和头发缠做了一团。
东临雪没有听到回答,他看向垂着头的阴森少女。
荷包里的瓶子装着凝玉露,药用可补血益神,是一味极佳的补品,但是时下的世人更加亲睐它的另一种象征意义,在生辰那天放飞用凝玉露点燃的天灯,接下来的一整年都会万事胜意,而这种凝玉露又以亲手制作的为佳。
虞小花阴森森的在东临雪的耳朵旁一字一句道:“少爷,那里面装了人家收集了几天几夜凝玉露,人家可是已经好几个晚上都没有睡过好觉了,你说那是给谁的?”
虞小花本来不打算在生辰之前告诉东临雪的,毕竟人家照顾她那么多年,偶尔一时兴起想搞个惊喜报答报答,没想到就被人给嫖了个稀烂。
阴森森的语调在东临雪耳边响起,被喊少爷的时候肯定就没好事,直觉告诉他,现在最好不要张嘴说话。
“还赔吗?”
东临雪捂住自己的嘴巴疯狂摇头。
“那还不给我赶紧追!”虞小花的手一指,抬脚就要追,这时前方却传来了一阵打斗声。
街上因为之前的事故已经没有多少人了,爆炸声听的很清楚,战场蔓延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突然,一只灵力幻化的金色流矢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带起了一小段血丝。流矢钉在了她身后的菜摊上,遗留的惯性将菜摊掀翻在地,五花八门的瓜果蔬菜散落到了各处。
虞小花僵立在一片狼籍里,人还有点懵,金色箭矢划过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她感觉脸上有点湿漉漉的,用手抹了一把,红红的艳丽的血。
开什么玩笑!她,虞小花,流云城说一不二的小霸王,今天不仅被一个小贼占了便宜,还被人在她如花似玉的脸蛋子上开了个口子!
此刻一个女人的胜负心被激发到了极致,今天就算爬,也要爬过去看看是哪个王八蛋胆子这么大。
飞的快的贼抓不到,两条腿的人见一个打一个!
虞小花的面前有一颗郁郁葱葱的榕树,方才的罪魁祸首双双在树上对峙着。
早春的阳光从斜飞的树影上稀稀疏疏的落下来,荼白色行装的持弓少年站在细细的枝叉上跟眼前的一物僵持。
少年突然扭头看向了她,虞小花只一眼就怔住了,撞进了树上少年深褐色的眼瞳中,那双眼瞳里携着久远的时光倾覆而来,就像和多年不见的挚友对视,眼底有滚烫滚烫的东西蔓延上来,渐渐的覆盖上整个眼眶,揉花了从树叶间散下来的阳光。
应该是阳光太刺眼了,虞小花心想,可是鼻子也酸酸的,心底也酸酸的。她现在整个人都刚从酸缸里捞出来,牙齿根被酸到发苦,酸到僵持不住自己的动作。
一股莫名其妙的悲伤蔓延上头顶,眼泪争先恐后的挤出来,爬满了整个脸庞。
这一眼的对视横跨了久远的时空。
时间仿佛停滞了很久,终于有人打破了沉寂。
东临雪用力将她的头转向了自己,却被吓了一跳:“不是吧,大小姐,就这一会儿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你是城东头戏园里的小鹦鹉吗,这么能变脸。”一边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
虞小花脸上的泪水流到了还未凝结的伤口处,感受到了微微的刺痛。
东临雪用袖口轻轻擦着她脸上的泪水,一边擦一边笑。他不想憋着了,憋笑实在是很幸苦的一件事。
少女哭的太狼狈了,鼻涕泡悬悬的挂在那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丢不丢人哈哈哈哈哈哈。”东临雪笑的肚子痛,一边笑一边大力的拍着虞小花的肩膀,拍的嘎嘎响。
卧龙跟凤雏同时扎在一起,周围的气氛明显被缓和,胆大的看客逐渐围拢过来。
人群焦点的少女登时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脸红到了脖子根。看到笑的直不起腰的东临雪,虞小花顿时恶向胆边生,一头冲向了他怀里,把人撞的一个趔趄,她胡乱抓起东临雪的衣服一通乱抹,把鼻涕泡抹干净了。
虞小花恨恨的直起腰理正自己的衣服,甩了两下凌乱的发髻。
树下的闹剧并没有吸引树上的看客,紧张的气流依然凝聚在树上的一人一猫妖之间。
荼白色行装的少年一直都很安静,除了最开始施舍给虞小花的那一眼,周围的喧嚣都不能分走他半分注意力,他很专注的观察着他对面的东西。
虞小花的视线也被吸引了过去。
那东西似猫非猫,通体炸起的银白色毛发流光溢彩,四肢上的尖尖利爪牢牢的扒住枝干,弓起的脊背显示出它紧张的情绪,嘴里发出示警的呵气声。
银白色里有一抹扎眼的红,红色的荷包缀在银猫的脖子上,荷包上被人用黄色的线绣的“囍”字,这拙劣的绣工一看就出自虞小花之手。
好家伙,新仇旧恨这下都聚到了一起。
她好好地打量起站在树上的人,跟一般人印象里的仙家少年不同,他浑身上下有一股苍白的易碎感。
虞小花深觉自己一拳下去可能要他半条命,她自己向来没有自知之明。
“喂!”虞小花直接冲着树上喊了一声。这一声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