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重点!”孟源咬牙。
邓连策哦了一声,语气凶狠道:“就是你两年前把莲娘送到醉仙楼,害得旧事重提,惹娇娘烦心。”
“莲娘是我送的?”
孟源一怔。
“人彘还是你命人削的。”邓连策只当他在县衙当差的人面前贪生怕死,不肯承认,“当年王继山可是传你口信,亲口承认是二当家送给楼主的礼物!”
……
天明。
今个应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久不迎客的醉仙楼楼主娇娘特意设宴,只为宴请一位久别重逢的故人前来。
雁痕楼楼主杜城关盛装出席。
镂空雕花的鎏金冠束着头发。
一身剪裁得体的对襟宽袖长衫垂感极好,袖口处镶绣有金线祥云,腰间扎条同色金丝宽腰带,上挂嵌金琉璃腰佩。
加之其身姿挺拔,一双狐狸眼里带着的若有似无算计,还真让人觉得生人勿进。
奈何这么一幅高不可攀的姿态,在面对着梅枝雕方桌旁静静等候的美妇人时,眼底的老谋深算渐渐化开。
“娇娘可真是好狠的心,明明归来多日,今日才将我想起。”
语气里满是苦苦等待的哀怨。
娇娘面上挂着无辜的笑,“没办法,谁让我今早上见着了一处奇观。”
“哦?娇娘这般说倒是勾起了我的兴致。”杜城关蹙眉,转眼又笑了起来。
“你真心想听?”
“我真心想听。”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早上出门时,突然听见远处树上有尖叫传来,听着有些害怕,细细一听又觉得兴奋居多,没藏住好奇让人去瞧了瞧,你猜怎么着?”
话说一半,娇娘故作停顿,看出了男人眼中的无奈后,又道:“结果派去的人回来说,不知是谁家的母猪成仙了,跑树上去了!”
银铃般清脆的笑声穿过手帕传来,柳叶眼微微瞪圆,媚眼如丝。她在笑看着听话人的反应。
杜城关自然笑得肩膀都抖动了起来。
他没有点明女子的恶趣味,亦未落座,而是先行将提前备好的见面礼放到桌面。
随着木匣子打开,一副镶金琉璃百花珠簪赫然出现。
“回回送礼,就没点新意?”
娇娘用余光瞥了眼,嗔怪道。
这礼今日一收,明个库房怕又要换个新的。
“这是楼里才收的,与你相衬。”
未得主人同意,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已将珠钗拿起,朝着女子仅有一根素钗修饰的墨发而去。
娇娘将手边的铜镜拿起。
瞧着与珠簪相比绝不逊色的容貌轻哼,还挺满意。
杜城关同样注视着镜中的花容月貌,眸光柔和,“你若愿意,你我之间的婚约仍可奏效。”
“我已经嫁过人了。”
娇娘扬了扬唇。
金琉璃百花珠簪还是被取下,尘封在了木匣子里。
“他对你不好,你知道的。”
杜城关不愿放弃,“当年你怀有麟儿时,他非但不关心,整日只想与无愿厮混,最后还有违圣贤,死于娼妓床上,令你蒙受他人指指点点多年。”
“城西百姓无不称其天赋异禀,可在我看来分明是恃才放旷,傲慢成性,他当年能被贵妃钦点,地位水涨船高,却不知背后是你……”
悲愤交加中撞到了矮凳,杜城关感知着腿侧痛感,猛觉失言,却已后悔莫及。
他不过是想让她看清伪君子的真面目。
“此前一切皆为他应得。”
娇娘没有否定亡死者的功绩,请人落座,眉眼之中已找不到一点温度。
她看似客气有礼,实则语气冷漠,“不过他背叛了我亦是事实,我成全他们,让他们在刀山火海里重聚。”
“可你呢?”
杜城关声音微颤,好似说的每一个字都在他的心尖上寸寸凌迟,将灵魂撕碎,心痛到难以复加,“你不过是见捡来的孩子与他眉眼有着几分相似,便允许用他之名,相伴你左右,此般日日相见的折磨与你而言,到底何时是个头?”
“我在等负心汉万劫不复之日。”
娇娘的眼睛透着一抹冷冽,宛若一汪死水,嘴角微微上翘,似乎在嘲笑着世间的虚伪,“我要让他的名字活在世间,要让他所行龌龊之事成为百姓口中的谈资,更要让处于高山雪巅的谪仙永远践踏于污泥之中,生生世世不得翻身!”
“至于一辈子只能活在他人影子下的金丝雀,不过是我一时兴起。等其年老色衰,应只是弃之可惜,食之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