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我爹,是李叔,亦不可轻易相信了去。”
丹郁抖了抖,后心一凉,但见舒鹤侧立于床下,口中呢喃道:
“此去金陵会遇上些什么磋磨之事,我可是好奇得紧呢。”
次日天明,晏竹便已将车马一应打点妥当,在门外候着了。
赵伯不敢与他搭话,搓了搓手,远远瞧见舒鹤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姑娘可真真是辛苦了,老爷卯时一刻便上山去了,今日恐怕赶不及送姑娘一程了。”
舒鹤看着丹郁把包袱放至车上,顺势回道:
“怎么这会儿去了?”
赵伯瞥了晏竹一眼,凑到她身侧,压低声音道:
“说是有镖师不明不白地死在镇子里了,捕头不肯管,只说是盗匪流窜,怨那几位师父倒霉。”
舒鹤动作一顿:“不明不白?”
赵伯应道:
“正是呢,昨儿晚间,我同老李一道去点过人,都是齐数的。按着道理,夜间黑灯瞎火的,不该再有人四处乱跑。库房里的灯烛亦是一件未少,不知怎的,真是奇了。”
舒鹤给丹郁递了个眼色,坐上了车。
还未放下帘子,晏竹便走了过来,拱手对丹郁打了几个手势。
丹郁看了看舒鹤的脸色,便带着赵伯退开了些。
晏竹侧身看着她,将车帘遮住自己的身形,塞了一把匕首过去,耳语道:
“你放在身上,这一路难保太平,不管有什么,你只在车里等着我,万不可独自出来。”
舒鹤点了点头,将匕首藏于袖中,辞过丹郁等人,放下帘幕,与晏竹一并五名镖师,启程离去。
医馆内,沈文生正与药童在架边清点药材,余光见舒老爷带人过来,连忙把手里的活儿搁下,起身相迎。
舒老爷摆了摆手,一副愁眉苦脸之态,问道:“你叔父呢?”
沈文生弯腰答道:
“叔父问诊去了,有事寻我是一样的。”
他想起什么,急忙说道:
“可是鹤姑娘有何不适?竟劳烦老爷跑这一趟,我听闻她今日去金陵,若是急事,我愿替叔父代劳。”
“这个时辰,鹤儿早就走了。”
舒老爷负手,不动神色地迈步往后堂走:
“我恰好来镇上一趟,本欲同你叔父一叙,可是不巧得很。”
“你不必管我,只忙你的事便好,我四处逛逛,一时就走。待你叔父回来,还有劳转告一声。”
沈文生应下了,心中疑惑,只觉舒老爷的右腿有些不大对劲,又不敢贸然开口,只得怀着满腹不解,继续收理草药。
舒老爷踱步进入后堂,与正在煎药的药童搭话:“医馆忙着辛苦,你可曾用过早饭了?”
药童面露难色,看了眼炉子上煎着的药,说道:
“还未曾准备早饭呢,这是今日沈大夫去义诊所用之药,慢待不得。”
舒老爷伸手手拍了拍他的肩:“你去备饭吧,我帮你看着,正好等沈大夫片刻,有事要与他相商。”
“这……”
舒老爷拧起眉头,一只胳膊随意地搭在了的架子上,借此放松腿上的力道:
“你们平日里熬药辛苦,多歇一时都是好的,今日镖局左右无事,我亦不急着下山去。还是说,你信不过我,担心我会在药里动手脚?”
元道镖局在璃山地界素来负有盛名,药童连忙道歉:
“不敢……既然如此,多有劳烦老爷。”
等到药童走远了些,舒老爷回手掩上门,四下打量了片刻,轻车熟路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不起眼的小纸包。
他冷笑一声,拎起药壶的盖子,把里面的粉末悉数抖了进去。
不多久,他便将空纸包收进袖中,慢慢地把盖子合上,拾起一旁的蒲扇,若无其事地扇了起来。
走出璃山不远,便该是往江阳县的方向去了。
因是轮着赶车,一时半会儿还轮不到晏竹,他便放慢了些脚程,押在最后。
晏竹此前走镖历练,多是为了赶在日子前将镖物送达,走的便皆是小路,官道不常走。
在他看来,官道应比小路好走许多。
实则不然。
许久未曾被打理过的官道上早已坑坑洼洼,临近江阳时,道旁还能看到为数不少,衣衫褴褛的乞丐。
他们有老有少,却都骨瘦如柴,看上去便凄苦不堪。
面前有两条岔路,一路有不少乞丐拦道,渐渐汇集过来。
另一路则往山林深处通去,因而拦路之人便少了许多。
晏竹翻身下马,手势示意镖师在原地等候,自己略微掀开车帘。
不料,舒鹤倒是与他心有灵犀,她正掐算着卦,不约而同地看过来。
“两道路皆不是好卦,应当如何抉择?”
晏竹探身进去,问道:“依你看,选哪个更好些?”
舒鹤低眉道:“卦象上看,是一样的。”
“那便走小道,此处我虽不常走,但官道已是这般景象,想来再走下去亦会拖慢脚程。”
“更何况,再往南到了流匪称王的地界,官道会愈发难走。”
晏竹示意镖师往山林方向走,官道上的乞丐们却好似会意般聚集了过来。
“大侠,行行好罢。”
前头的镖师被拦住了路,虽说是带了镖旗,可此处比平日里倒是更乱了些。
那些乞丐不管他们是何门派,只横在路中耍起无赖来。
晏竹从腰间取出些许盘缠甩了出去,引开一些人,曲手吹哨,示意镖师先赶马,将载有舒鹤的车驾带出去。
他拔剑逼退那些拦车之徒,脚尖一点,跃至马上,双腿猛力一夹,绕开人群冲了出去。
晏竹惯性将长剑一挽,正待收入鞘中,却听得轻微碰撞声。
他凝眉回头,只见身后马鞍的最末处,零星立着几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与此同时,舒鹤随车驾颠簸着,左手拇指垂点至中指下侧,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