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擦擦眼泪。”
好不容易安抚好啜泣不止的夕颜,陆宗砚摸了摸她毛绒绒的脑袋,看着那被割断了一半的发辫,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夕颜从他无声的眼神里看出了自责和惋惜,她乖乖地把脑袋凑过去,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子,大力摇头,“不要紧噢,这样就不用辛苦你每天给我梳头啦!”
“我来帮你修一下吧。”
陆宗砚叹着气起身去找剪刀,却一个虚晃,直直跌进沙发里。
“陆叔叔!”
“喵!”
夕颜一声惊呼,连蹦带跳地跑到他身侧,发现陆宗砚额头滚烫,意识已经不清醒了。
她拼上全身的力气把男人扶上沙发,火急火燎地去拿了一床厚被子去给他盖上,贴上降温贴,又端着温水给他泡了杯退烧药小心翼翼地给他喂下去。
看着小橘跳下沙发想要蜷缩在陆宗砚胸前,她拎着它的后颈肉,把猫拎了下来,“乖一点!”
做完这一切,夕颜跪坐在沙发旁,看陆宗砚一动不动的毫无反应,心底下意识地响起大伯的话——你就是个扫把星,接近你的人都会倒霉。
少女蓦地眼眶酸涩,抖着手去试陆宗砚的鼻息,去摸他的脉。
还好,还好还有呼吸和脉搏。
屋内安静的落针可闻,夕颜抱着小橘缩在沙发旁,紧紧地盯着陆宗砚。
没想到陆宗砚都烧成这样了,居然还能压着脾气和耐心一点都没凶她……
自打她到了陆家,好像无形中给陆宗砚添了很多麻烦。
前几天夜里她起床喝水,看到从不熬夜的陆宗砚居然在客厅熬夜帮她查生日礼物,整个人认真的就好像在做什么课题,连她走到他身后都没察觉。
她当时迷迷糊糊没什么感觉,现下想起来才意识到,对于她的事,陆宗砚他好像一直都事事有回应,件件有着落,连她的父母都不曾这样对过她。
是因为她才累得昏倒了吗?
一颗心上上下下,被愧疚和自责满溢得酸酸涨涨,难受不已。
等了半小时还不见陆宗砚醒来,夕颜不安地又给他换了个降温贴,然后又火急火燎地给张伯打了个电话,“张爷爷,陆叔叔咳嗽发烧昏倒了,怎么办呀?”
向来冷静的少女一下子失了方寸,和张伯通电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抖。
没一会儿,张伯带着家庭医生赶来了。
医生给陆宗砚扎上针,“低血糖和急性上呼吸道感染,挂完这瓶水睡一觉就行了。”
送走家庭医生,张伯站在陆宗砚的床边重重叹道,“早上就不舒服了,一天没吃饭还连着做了两台六七个小时的手术。接到你电话那会儿刚下手术台……”
夕颜嗓音涩涩的,“对不起……”
张伯拍拍少女的肩膀,“孩子不怪你,这陆家的人啊,天生都是工作起来不要命!你快去睡吧,我来陪着!”
夕颜摇了摇头,“爷爷您去休息吧,我还不困,我也学过拔针,您放心!”
年纪大了也实在熬不住,张伯见夕颜异常坚持,自己便先回去休息了,“有事打我电话。”
夕颜重重地点头应下。
送走张伯后,她趴在床边,看着陆宗砚沉静的面容,自责和惶恐又无声漫上心头。
陆宗砚对她真的太好了。
相比之下,她像是一只竖着尖刺的小刺猬,敏感又多疑,妄自揣度陆宗砚的好意,又总是不识好歹地给他制造麻烦。
她从来没有收到过这样真挚又不求回报的关切。
她渴望,却又惶恐。
惶恐失去,也惶恐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回报。
“对不起……”
她给陆宗砚输液的手掌下垫了个暖宝宝,异常郑重地朝着还在熟睡的人道着歉,“我以后会乖,会很乖。”
“喵~”
小橘从地面跳上床,想窝在陆宗砚手边,却再一次被夕颜抓到怀里,“这是陆叔叔的卧室,再乱爬就送你回笼子度假!”
“喵呜!”
小橘好像听懂了一般,叫了声便跑出了卧室。
陆宗砚醒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多,他盯着卧室熟悉的天花板怔了片刻,忽地想起自己刚刚明明是昏倒在外厅,怎么现在在床上?
屋内地灯暖黄,衬得一切都柔和了许多,他动了动手,意外碰到一颗毛绒绒的脑袋,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夕颜那孩子。
屋内暖气开得足,少女熟睡的面容被烘得红扑扑的,整个人安静又乖巧,像一只打盹儿的猫儿。
陆宗砚看到自己手边的暖手宝以及手背上的止血贴,才意识到这孩子是帮他叫了医生。
“还算是有良心。”
他轻笑一声,伸手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背,“夕颜,回去睡吧。”
“呜……”
少女有点起床气,被人叫醒时下意识皱眉拨开捣乱的手,意识到自己是在陆宗砚卧室,又立马撑着手臂瞪大眼睛支棱起来,“你醒啦……”
“嗯。”
她扒在床边,紧张地盯着陆宗砚看,确认他脸色真的好了许多,才又乖乖坐回地毯上。
手掌心下意识揪住床单,她望着陆宗砚的眼睛,又一点点视线下移看向自己攥着床单的手,最终又抬起头对上陆宗砚的长眸。
“陆叔叔,你喜欢什么样的小孩呀?”
少女的声音轻轻柔柔,像是在不安的试探,更像是无声的示弱和讨好。
瞧着曾经小野猫一样的少女收起炸毛,小心翼翼地望过来,陆宗砚忽然觉得心软软,“我喜欢……”
少女巴巴的眼神教他突然有些出神,就好像透过眼前的人想到了什么故人。
直到袖口传来轻轻的拉力,他回神,淡淡笑着碰了碰少女凌乱的额发,“我喜欢,不委屈自己的孩子。”
这个年纪,最该恣意张扬自由随性,不能自私地把成年人的喜恶强加于孩子身上。
他短短一句话,让夕颜犯了老难。
这回答过于宽泛,让她根本找不出可以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