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一面白网。她的脑海里开始不受控制的出现那个人。
蒙州可真是个好地方,就算下雪也让人暖暖的,不像京城只有让她不堪回首的过往。可让她想念的真的只是地方吗,还是带她去那里的人。她惊奇的发现,好像与那个人比肩共处的时光真的更舒心。
所以,唐凤梧,你什么时候再来接我一次啊。
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这几近自暴自弃的言语中竟染上了哭腔。钟玉自嘲的摇了摇头,看来真是被冻傻了,怎会想这样不切实际的事。但就在下一秒,她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觉沾在衣上的雪花化成霜水,比千金的铠甲都重,睫毛上也糊了一片再也睁不开了。在黑暗完全侵袭过来以前,她竟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因为她倒下去的地方,不再是冰冷的雪地,而是某人出借的胸膛。
唐凤梧真的来了。
此时院子里已是一片昏暗,他疾步跑到女子身旁,将她僵硬的身体拥入怀中。腾出一只大掌融掉她睫上的冰晶,又不住呼唤她的名字却毫无反应。
这样安静躺在他怀里的钟玉他再熟悉不过,第一次,浑身湿透,他把她从水里救下,她醒来后红着眼圈让他带她回家。第一次,他懂了她的坚持和执拗,而这一次他也开始讨厌这座宫墙,为何让她一次次的陷入危难。
向来理智的头脑为唐凤梧择出唯一的一个念头,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怀里的人已然失了血色,再这样下去会冻的更僵。于是直接将钟玉打横抱起,这人平日里就纤弱少食,此时握在手里更是轻飘飘的让人心疼。
哪知这二人还未走出宫门,只见帝王銮驾赫然立在眼前。唐凤梧自知上次自作主张为钟玉陈情已是触怒陛下,今日又这样不巧撞个正着。他怀抱着女子不好跪下行礼,又不舍将她复扔回地上,正茫然无措时,见易兴华大手一挥免了他的礼节,并催促自己快快将钟玉抱回。
既得了恩释,唐凤梧也不便细想,加快脚步沿着宫墙向西出宫去了。浑然不知,这位老父亲始终伫立在他的身后,炽热的目光凝视直至身影消失在这个雪夜深处。这目光里说不上来是欣慰还是酸楚,亦或是二者交杂,久久心潮未平。
他的女儿,应该会比他和周氏都更幸运些吧。
终于,在身边小太监不知道第几次的颤声试探下,他收回了目光。
起驾,回宫。回到太极殿前的紫檀木御案边。
生宣展,朱砂墨,乌金砚,软狼毫。
案前将要落笔的人是一个必须要做出选择的君王,
也是一个失败而无奈的父亲。
殿外天光彻底消逝,全部在大雪的呼啸中销声匿迹。
他写了什么,无人见证,无人能知。
而这张牵动着每个人未来命运的薄纸,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诞生了。
唐府的马车就停在西角门门口,一路上虽风雪交加但也没什么行人车马,快马加鞭的也算畅通无阻。
及至内院,唐凤梧忙喊来王炳文搬来新炭,又吩咐阿媛为她找来换洗衣物,自己则将钟玉放到床榻上。
这一路她只会无意识的喃喃自语,偶尔安静过后又会如梦魇般的喊着“妈妈....不要”。唐凤梧不明其原委,却依旧满眼心疼。翻身上床将整齐叠在塌边的暖被都摊倒,急急地将她的全身上下都拥住。却在触碰到她的一霎那发现这样不妥,她的衣物都湿了,黏黏的贴在身上反而更易做病。唐凤梧也来不及多想,伸手将她那件淡赭色交领阔袖襦脱下。
正巧这时,阿媛抱着新衣服进屋,竟眼见着一件上装从床榻上飘落,再定睛一看这不是易钟玉今日着装又是什么,立时拉住了抱着火盆闷头往里闯的王炳文。瞪他一眼怪他呆头呆脑,王炳文见了床底也面上一红,迅速把火盆往阿媛手里一塞,露出鄙夷的神色默默念叨着:今天这唐大人抽了什么邪风,怎么能这么趁人之危呢。这少夫人也是真可怜.....云云。
唐凤梧在内间并不知道这些,还在一层层的脱去她的粉绢抹胸。或是因为屋内气温提升,钟玉脸颊慢慢回了血色。但唐凤梧并未察觉到。
那抹胸的版型设计过为贴身,他急的满头大汗却也无计可施,终于用过了蛮力,“哗啦”一声闷响将布料撕开一个小口。一大片雪白的肌肤突现在她眼前,素色月白肚兜下埋着两团若隐若现的双峰,随着她平稳的呼吸微微颤动,布料往下便是掐手可握的腰肢,一脉旖旎就似盛开的花朵灼人双眼。
唐凤梧终于捡回被急躁冲破的理智,一朵腾云轰然在脑中炸开。猛然移开目光,却发现手中还攥着一截粉色抹胸布料,更是手足无措抛在一边,又羞又恼。
他自诩冷静自持,却在当下做出这等不知轻重之事。可现下又能如何,若钟玉醒来找他要个说法,他又该如何狡辩。
“你别走......冷.......”钟玉此时意识并未清醒,只感受到原本覆在她周围的热气顿时消散了,自然地沿着热源挪去。
唐凤梧怕她翻到地上去,下意识的伸出手臂拥住。钟玉甫一探到熟悉的胸膛,便再也不愿撒手,这是在蒙州的时候,他带着自己在马上小跑,紧贴在她身后的地方。对于他的贪恋,或许在早一些就已经存在了。
“你,不许动......你今天来的太晚了........下次.........不对..才没有下次呢.......”
她在他怀里很是踏实,还在迷蒙中一味的向他身上拱去,再无今天在未央宫对峙时的紧绷,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好,好,没有下次了。你先听话,好好睡觉”唐凤梧柔声安抚着怀里的女子。若说先前她还有七八岁,那么现在也只有三岁了。他意识到,他其实始终珍爱着这个心智纯真的女子,哪怕屋外的寒风再凛冽逼人,他也只想守好她的片刻安睡。
“唐凤梧,你为什么撕坏我的衣服.......”懵懂间,钟玉没头没脑的吐出这样一句。唐凤梧初闻此言以为她已经清醒,支支吾吾间忙想撒手。却见钟玉一双皓腕紧紧扣住他的脖颈,迷迷糊糊垂着的脑袋几乎与他的脸颊相贴。
“不是叫你别动!”钟玉气恼,头颅离他的耳垂更近,多说不距一寸,甚至能感受到她因恼怒急促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