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早已修炼到御气,挥挥手便可伤人,身上从来不佩剑,千音尘自大壑中来,斩罢妖魔,青冥剑也是隐在灵虚中的,不像他们这些神将兵器就是身份,随身披挂,丘陈却傲慢无礼,一张口将他和千音尘一起扫了进去,,长琉上神冷哼一声:“怎么?你要捆了我们吗?”
丘陈昂然道:”天规在此!”
长琉上神更加生气,当着两边守门的天将,简直是奇耻,平日只知千秋奂在外掌兵,性情阴戾暴虐成性,在长辈面前也一向倨傲,现在看来不是傲不傲的问题,这是自认要承天嗣,把照英宫,把天界当成掌中之物了!
长琉上神气的说不出话,几个人一时僵住了,丘陈更是强硬,紧盯着他们寸步不让,千音尘静静站了一会儿,忽然动手抚起了手腕,左手抚过了右手,又换右手抚左手,指尘缓缓屈张,漫起一道寒气。
长琉上神吓了一跳,他虽然也觉得很没面子,可为了这点事在天庭门前动刀兵,犯不上,一个小小的神君,多理他一句都是抬举了,他上前一步挡住千音尘,向丘陈板起脸说:“暮仙长是天帝亲谕请来的,照英宫这般相待,要不我们不去了吧!”
其实他也想劝暮夜天解了弓箭,带着兵器进天门确实不太合适,只是被这个小神逼着太没面子,不由人赌上一口气,说了又暗暗后悔,这一口气赌上,眼看是越不好收场了。
千音尘却道:“如果我们一定要带着呢?”
寒光辉熠,青冥剑已在手上,且连鞘都解了。
青冥剑本是隐着的,现在公然示刃。
丘陈变了脸色:“小殿下要无视天规吗?”
千音尘冷哼一声:“天规也不是由你说了算的!”
长琉上神不知道千音尘为什么忽然翻脸,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这两个小侄儿小时候好像闹过别扭,那是千音尘三万岁生辰,恰逢他飞升,分宫另住,四哥在他的寻胤宫摆了生辰宴庆贺,堂兄千秋奂酒后失手,打坏了新宫殿里的掌耀珠,非但没有歉意还在宴席出言无状,自己先生了气走了。
当时千音尘还小,身边有仙婢司官照顾,也没什么反应,他们都当是小孩子闹脾气,饮了贺了也就散了,没有当回事。
过后几天却听说寻胤宫派去给千秋奂送还寿酒的司官不小心跌进莲池淹死了,那莲池水站起来也不到胸口高,即便失了脚掉进去,也绝对淹不死人,但莲池是在千秋奂宫里,他那时已成年掌兵,渐渐权重,说是淹死就是淹死了,没人敢问,寻胤宫也没说什么,就这么算了,现在想起来,整件事是有点怪怪的。
不过死一个小小司官实在算不上什么,天宫里往来轮值的仙官比星宿还多,恒河沙数,没人会在意这些琐事,现在看,千音尘小小人儿不吭不响,其实心里早已是记下仇了。
都是狠人啊!长琉上神不禁暗叹,想想还是省点事拦住了吧,大殿下生死未卜,无谓这时和千秋奂置气,再添乱太不合适。
“捆我吧!”暮夜天忽然说。
众人回头,暮夜天不知何时走上天阶,已立在北天门下,歪着头去摸弓上的小蛇,好似这半天都在闲逛,半眼也没有看过他们。
也好,长琉上神松了口气。来是是非者,如此收场最佳,
唔。嗯?!等等——!干嘛要用捆的?
暮夜天:“弓蛇是我驱魔的法器,解不了!”
说完回过头,双手并拢伸了过来。
丘陈迟疑了一下,“可以先由末神代拿。”
“也不行,”暮夜天轻轻摇头,“我的东西你碰不了。”她刚才是淡淡的,这时又弯起了些眉眼,似笑又非笑,好像在说,你不配。
丘陈倏地变了脸色,伸臂望空中一展,手上已是多了一根似须非线的东西,咬牙道:“小神得罪!”
长琉上神怔了一下,认出那是一根捆仙索,封制神仙法力的,忍不住暗骂丘陈狂悖,小小侍将以下犯上,不用想也知背后里仗了谁的势。
千音尘冷眼看着没动,明明刚还拔了剑,这会儿又做了没事人,长琉上神先是有些奇怪,转念想一想,对呀,捆就捆吧,这小神狂的不行,有种一绳子捆上暮夜天在天界转个大圈,让天尊天帝都看看照英宫的威风,看看倒底是谁不敬天规。
丘陈已经动了手,略一咬牙,挥手甩去仙索,长琉上神不想再看,转身下了云廊。
猛听身后数声惊呼,像是有人飞上了天,长琉上神急忙回头,暮夜天好好在云阶上站着,身上未沾一缕丝,丘陈却上了天门柱子,肩下一道寒魄穿胸,将他上身牢牢钉在石柱上,变了形的脸映着冷刃寒光,正是千音尘的随身法剑青冥灵。
“不敬尊位,”千音尘收回掌势,低下头认真看自己的手,“不遵天规,”指尖绕起一缕银丝,不慌不忙揉成一团,“罚猰狼神君丘陈在此,”随手一丢:“悬门示众!”
“喏!”两旁门将凛然应命,躬身让出天门。
“走吧!”千音尘将捆仙索随手一丟,落在丘陈脚下,转身掸了掸衣襟,云纹下摆处不知什么时候裂开了一道,露出雪白的里衣,好似刚在团在手里的索线正抽自那里。
千音尘迎头笑了一笑。长琉上神也想挤一个,却没对上眼。
长琉上神呆呆回头,暮夜天已转过身去了。
立在云阶下等。
哪里怪怪的——,
原来是丘陈这衰神刚才手滑,误损了帝孙小殿下的衣服,长琉上神心想,该!
只刚才千音尘笑那一下,眼神像是——和谁击了个掌?
可对面没有人啊?
不会是……这倒霉衰神被两个孩子联手捉弄了吧?长琉上神似是回过点味道。
唉……!都不好惹啊!
一路想一路走,倏而就到了。
……
照英宫荧烛如泣。
千秋奂正在安静的看那烛泪,长珣上神榻前点着招魂灯,殿中无人,只他远远待在一角,斜身坐在一张书案上,昏暗中,看起来和站着的差不多,蹬着皮革硬靴的脚一只跷起,像跨蹬石那样踏在案前椅子上,一手支膝,轻轻抚摸身前长剑。极缓极轻,极其认真,眉间轻蹙,像抚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