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颤了一下。
他心疼极了。
霎时间,所有心疼的话、解释之言阵阵汹涌到胸口,涌至喉咙,但一字都不能出口。
昔日那句句“非君不嫁”,叫他“莫要相负”,可他终究还是负了。
既是相负之人,他又有何面目去言说、去解释、去心疼、去关怀。若用最苍白的一句形容,他和她,当时当下、此时此刻,大概即是‘咫尺天涯’。
陈元努力将心神,投放在缓慢倒退的斑驳树影上。
他能忍住汹涌情愫,把一腔话咽回去,却无论如何、费尽心神也管不住自己的眼神。
炽热而深沉。
浓浓的无声话语,深深浅浅,无声无息偷藏在了他眼底。
但在徐蕙心有所应地朝他望过来时,动若惊兔,刹那间又藏隐了个干净。
徐蕙眼含失望地收回目光。她不知是下意识还是揣带着气性,压低了草帽边沿。再不对陈元投去半眼。
等几息过后,似又缓缓释怀。
从来她有多了解陈元,陈元便就多了解她。自小到大,她所作决定,没有一回轻易改变过。
到底、是她先推开他。
没经他所思所虑,且还借陈伯之故,让他进退两端,难以抉择。
这会子,嗔怪他又是作什么呢?
往日兰香总在她耳边碎念说,若依她瞧,他陈元就是根木头呆子。
眼下想起来……
徐蕙心中稍舒,可不么,有时候还不如根木头呆子呢。她既未高声,又未骂他,怎就不敢堂而皇之、大大方方地看她?
*
话分两头。
顾彦安贴身跟班李非在得到自家公子命令后,即刻退出人群队伍,匆忙奔至城门口。城门口守卫就没有不认识顾彦安这位当红跟班的,他口下吩咐,也没有不应承一说。
麻溜牵来马匹,跟上四五个身材高壮的守卫,风驰电掣,奔出城门追着陈元去了。
跑上好一阵。竟邪门的丝毫不见骡车踪迹。
李非朝着前面岔道眺望,骂咧几声,手上圈紧僵绳,支使着两个守卫一人一道,前头打探。他和另外两个原地等候,他不信只此一道回城路,陈家小子能插翅飞回去!
坐等右等,火毒的太阳炙烤得李非眼冒金星,身上大汗淋漓,但也没等来个人影。
李衙役受吩咐领人接应李非,远远望见早下了马,靠在一处大树荫底下候凉的远房侄子,忙堆起笑脸,奔迎过去。
“找着人没?”
李非抹去脖子流下的汗,“大公子让老叔来的?”
李衙役挨着一屁股坐下,“真他娘的邪门儿,竟叫那小子耍了个金蝉脱壳!”
李非朝李衙役身后几个跟班扫一眼,见几人龇牙咧嘴、支腰扶屁.股模样,不动声色地挑眉:“挨了打?”
在场除李衙役与城门守卫正儿八经属府衙从属,其他跟班都乃顾彦安手下小厮,主子只顾彦安一人,李非这当红的大跟班,自然更是顶头上司。
他问话,几个小厮没有不答的,忙回话:“办砸差了。”
李非老神在在的点了点头,吩咐几人仔细盯守,便转头跟李衙役话起了家常。
约莫一二刻钟过去,已有些见斜的太阳虚虚掩进云层,好一阵儿凉风舒舒爽爽地吹拂而来,沙沙直响,摇动着远近林木。
突然,一声惊呼炸在了李非耳旁,“是、是那小子……快准备!来了!”出声人使劲抻长脖子,揉了揉眼,又高呼道:“有、还有两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