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江楠走后,白紓立刻开始收拾行礼,她并没有打算给那只死猫打什么掩护。
三天后的夜里,白紓坐在春城最好的酒店“临江仙”的顶楼套房,欣赏着窗外风景。
落阳江横跨了整个春城,江边种满了蓝花楹,现在正是花期,凉台上落地窗囊括了整个江面的景色,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也是奇怪得很,为什么这么好的房间,竟然没有人定,难道因为价格太高吗?
白紓想着随手倒了摆在桌上的酒,抿了一口,这酒还真的味道不佳,只喝了一口舌头就麻了,头还有些晕。
她吐出舌头,又晃了晃脑袋,把酒杯丢在一边,靠着圆木桌就闭上了双眼。
梧桐把手中刚刚收拾好的行李箱放在一旁,顺手拉上窗帘,抱起白紓,把她轻轻放在床上。
自己坐在床边,神色复杂的望着熟睡的白紓,伸手把散在她脸上的碎发妥帖的拢在耳后,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浅笑,眼神变得极尽温柔。
这时,窗口传来急促的敲击声,梧桐蹙眉,这里是23楼。
他起身拉开窗帘,只见窗口一颗婴孩的头颅,没有眼白,纯黑色的瞳孔占据了整个眼眶,正拼命用额头敲着窗户。似乎想要要表达什么,却无法表达出来。
“一只死灵?”梧桐正想拉上窗帘,婴孩悬空飞了起来,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一手指向远方横跨洛阳江的大桥。
梧桐顺着婴孩手指的放向看去,桥下正泛着五彩斑斓的光亮,随着水光明明灭灭。他回头看了一眼白紓,抬手在窗子上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闪身往大桥飞去,同时婴孩也跟着消失在窗口。
房间里白紓翻了个身,发出很不安的□□,白炽灯闪了两下,啪的一声结束了它最后的生命。
随后套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口站着一个浑身湿漉漉,脸色苍白的女人,一步一顿的往白紓这边走来。
白紓脖子上月牙形项链发出耀眼的红光,瞬间把她笼罩在内。女人抬起湿漉漉的手臂遮住光亮,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等到白紓睡醒过来,已经是后半夜了,伸手摸了摸床头柜的手机,时间显示是夜里两点,信号那里是一大把红色的叉,又伸手按了好几次开关,没有作用。
“梧桐?”白紓喊了一声,回答她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该死的梧桐,一有时间就去会小情人。”她一边起身一边骂道,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里在江边,也是在沿江路的边上,就算因为楼很高听不见水流声,但不可能没有过往的车辆,可是现在是一丁点声音都没有听到。
白紓站稳了身形,按了按太阳穴,开始虚空画符:“搞鬼打墙,搞到我身上来了。破!”
她话音刚落很快就出现了车辆行驶的声音,白紓拍拍手,正想转身门外又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白紓大步走过去,打开门,门外什么都没有。再次左右确认,连怨气都没有半分。
“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白紓一边念叨一边关上了门。
可这边门刚合上,楼上便传来踢嗒,踢踏的脚步声,脚步走的很慢,但是就在一定范围之内来来回回,就像上面有人正悠闲自得的在几尺见方的地方徘徊。
白紓不耐烦的重新打开门,此刻门外的场景让她目瞪口呆,眼前哪有什么酒店走廊,变成了一条宽阔的街道,街道两边都是不属于现代的建筑物。
瞬间她便明白了这是幻境,可正对着她那方朱漆红门让她移不开视线,匾额上江府两字写的行云流水,门口栽的两课菩提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在门一开一合间造出这么逼真的幻境,白紓可以肯定这次遇上的东西,年岁可能比她还大。
白紓抬脚缓缓靠近那道朱漆红门,周边瞬息万变,她无法抗拒那里的诱惑,或许能够见到那个人,幻境也可以,只一眼就好。
很多人因为不能忘记而倍感痛苦,却不知道当你极力想要记住的东西,一点一点在脑海中模糊所带来的那种痛苦,可以一瞬间将人的理智全部磨灭。
一百多年了,时间无时无刻不在腐蚀着它的记忆。
可是没等白紓打开朱漆红门,视野里出现了一个女人,尸横遍野的街道上,那个女人身穿一袭白衣踏着那些尸体,熊熊烈火将她包围,所过之处草木成灰。
有人在哀嚎,有人在求饶,有人在逃跑。那个女人双目赤红,漆黑的头发被热浪高高掀起,如同鬼魅。
“不可以!”白紓身后朱漆红门霍然打开,一道身影从白紓身边迅速掠过,扑向那个被熊熊烈火燃烧的女人。
直到烈火将那道身影包裹,白紓才看清楚,那是一个少年,青衣少年。
“小紓,停下来,停下来!”少年在痛苦中嘶喊,烈火已经将他烧得不成人形,他还在张口:“停下来!……”
就在白紓面前,那个少年慢慢烧成了灰烬。
于此同时白紓表情痛苦,身上燃起和那人女子同样的火焰,并且比之更加暴虐,只是这火不像幻境里面会影响周围幻境,好似有生命一般只在白紓身边咆哮。
火焰瞬间将幻境烧成碎片,白紓回到了楼道中,楼道的尽头站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人,眼神怨毒的盯着白紓。
白紓闭上双眼,周身的火焰渐渐熄灭,她弯着腰,左手扶墙,喘着粗气,良久才开口问道:“你是谁?”
女人没有回答,转过僵硬的身体,消失在夜色中。
白紓倚着墙坐下,清晰的脚步在她身边站定,伸手一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明天我们回芙蓉城吧。”
白紓挣开梧桐的手,自己扶着墙壁往房间走去,脸颊上泪痕清晰,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场景中出来。
梧桐脚步顿了顿,不紧不慢的跟在白紓身后。
“桥边只是死灵聚集,幻术罢了。”梧桐坐在床边椅子看向窗外,解释道。
白紓重新躺回床上,蜷缩成一团,握紧了脖子上月牙形项链,开口道:“刚才那女人是谁?”
梧桐抬手抿了一口酒:“这与我们无关。”
“她想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