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微末握着笤帚,浑身僵直,脚趾抓地。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什么留下来,还强调今晚留下来。
救命,不会让她肉偿吧?
虽然他确实很帅,当然她要是收拾收拾也是很美的,可是这么久不见,难道不应该先叙叙旧?
她正进行着天人交战,就听见身后人又笑了起来。
笑毛啊……
有什么好笑的。
陆庭转过去,替她打开门:“你想什么呢?我是说,要是扫不完,那就晚上留下来,彻夜扫。”
啊——
对,程微末听着这样无情的话,反而觉得这才应该是他的台词。
她默默拖着笤帚出去了。
也对,她跟他早就没有那么熟了,就算现在回来了又能怎么样?当时还是他一句话都没有留不告而别,她还没打算原谅呢。
程微末干活很利索,也许是从小就勤快(根本闲不住),即使表演区面积很大,但她还是很快就干完了。
这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程微末离开海洋馆的时候又饿又累,她扭头,发现门上贴着一张招聘启事。
她念出来:“诚聘饲养员,月薪五千,提成为当月收入百分之五,需尽快上岗。”
“啊呸。”程微末弱弱骂到:“陆庭就是个周扒皮,谁这么倒霉来应聘?”
被骂的男人正好从里面推门出来。
还恰好听见了她最后一句话,陆庭愣了一下,无奈笑道:“看来是我说错了,你跟小时候比确实没变。”
程微末有气无力地瞪他:“你还要干嘛?”
陆庭举起手里的车钥匙摇了摇:“我送你回去,天太黑了。”
那辆皮卡就停在海洋馆门口。
程微末很后悔,早知道就不进来捣乱。
“算了,我自己走吧。”程微末垂头走了。
陆庭腿长,步伐也大,紧着走几步就追上了她:“大半夜让你自己走回去,我也不至于这么没风度吧。”
程微末:“我不是这意思。”
陆庭拉住她手腕:“那为什么不要我送?”
她被迫停住,本来也没想瞒他,于是如实说了:“我想去海边看看那只鲸,你回来前,它真的炸了吗?”
陆庭顿住:“没有。”
程微末:“我想去看一眼。”
陆庭似乎是想了个措辞,沉默片刻才开口:“你,现在很喜欢抹香鲸?”
她摇头:“跟这没关系。”
“我不止喜欢抹香鲸,我也喜欢蓝鲸白鲸虎鲸座头鲸。”她疲惫了一天,经过了故人重逢的喜悦和闹事撕扯后,只剩下无奈而平静的语气。
“你可能不知道,我早上出去赶海,一网下去,半网都是垃圾,以前小时候河豚多普通常见啊,可是现在几个月都碰不到一只。”
“我真的很想做点什么,可我又不能吃空气生活,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怎么办,也许大海也是这样吧,将就着,谁也不知道能过到哪天。”
陆庭沉默地听着。
她回过神来:“啊,我就是随便一说,你……你能救助这么多动物,已经很厉害了。”
陆庭拉着她的手还没有松开,他扯了扯她:“那我送你去海边。”
实在累了,有人主动送那太好了,她不再拒绝,乖乖地坐上了皮卡的副驾。
车里跟他本人的习惯一样,非常整洁,没有任何装饰,光秃秃的。
程微末看了看手机上系着的新玩偶,那是她前段时间参加蓝丝带海洋保护协会时送的海龟挂件。
她低头把玩偶拆了下来,绑在了陆庭的后视镜上。
“我确实没钱了,这个当做你送我回去的谢礼吧。”
“至于今天毁掉了你的开业,我会想办法帮你继续招揽客人的,对不起。”
陆庭一手搭在方向盘上,挂档,一脚油门,车从海洋馆的小院开了出去。
他瞄了一眼随着车身晃动而摆来摆去的挂件,收回了视线。
“不用,我这里本来就不要门票,损失不了什么。”
程微末诧异道:“那,你靠什么收入养着这么大一个海洋馆?”
陆庭笑了笑,薄如细线勾勒的唇悠然挑起:“你忘了,我可是这里唯一的兽医。”
程微末:“兽医院收益这么可观?”
陆庭趁着会车时停顿的间隙,看了她一眼,右手探出去,指尖轻轻摸了摸后视镜上的海龟。
“维持平进平出罢了,海洋馆虽然不要门票,但是游客想亲手喂动物还是要交一点费用的。”
“一点,是指……”
“十块钱。”
“啊。”程微末靠回座位里:“那确实是一点。”
陆庭看着她直愣愣的傻样:“怎么?嫌我挣的少?”
程微末:???
他这几年在外面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老是说一些奇怪的话?
她打着哈哈:“没有,总比我强些,我现在还在倒贴钱呢。”
陆庭:“你做什么能倒贴钱?”
程微末骄傲脸:“垃圾场!”
陆庭:……
路程本就不远,两个人有来有往地聊着天,很快就到了海边。
那只巨大的鲸还原封不动地晾在那。
周围一圈人早就各回各家了,仅剩下大海,还一如既往地陪伴它。
海浪逐渐退去,离鲸鱼的尾巴越来越远,这会儿,它再也没有任何反应,就如陆庭说的那样,它已经死了很久。
程微末站在它旁边很久,久到他俩手指都染上了海风的味道,在夜里阵阵发凉。
“陆庭,你是专业的,你说它今年应该多少岁了?”
陆庭回道:“白天看过,它是一只雌性四十岁左右抹香鲸。”
“真的很久了啊。”
程微末道:“你看它身上的渔网,都是我们的罪证。”
陆庭道:“我们的发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