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偷了亭长木牌去打听姜小娘的行踪,领了罚的陈季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屁股生疼。
如今听着旁人讨论定国宴的事,他捂着腚一扭一扭走到他们跟前,笑着问怎么了。
作为一个偷盗者,旁人对陈季的印象差到了极点,见陈季凑上来,他们就很默契地都散开,各干各的事。
陈季脸色僵住,狠狠瞪了眼他们几个,转头又去问了旁人。
一连被无视了多次,最后,陈季还是靠偷听得知皇帝给世家贵族官僚传达了诏文,说是携带直系亲眷去赴宴。
据说姜小娘也得参加宴会。
听到这里,陈季连忙去了角门,准备把这个消息告知接头人。
本以为会等太久,谁料接头人早早就等着他。
陈季把姜小娘明日赴宴的消息告知对方。
并伸出手做出讨要的姿势,谄笑着。
对方从怀里拿出一枚半钱递给陈季,陈季有些不可置信:“这会不会太少了?不是说好唔唔唔——”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对方直接掏出绳子,闪现绕到陈季后面,勒住陈季的脖子。
强烈的窒息感让陈季觉得眼珠子都要爆出来,双腿扑腾挣扎了几下,最后没了动静……
不远处的角落又走出一个人。
勒死陈季的人慢慢将绳子缠在手臂,开口道:“陈季曝光行踪,姜小娘又得去赴宴……看样子计划得延迟了。”
出现在角落的人“嗯”了声。
两人带着陈季的尸体离开姜府外墙,殊不知他们的举动被姜芍派去的部曲一览无遗,
部曲很快就将此事告知姜芍。
“他们身上有无特别信息?”姜芍问。
站在屏风前的部曲抱拳道:“回禀小娘,来者都是麻衣裹体,看不清样子。其中一人手臂缠着麻绳,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特别。”
“对了。”部曲补充道,“对方似乎对小娘的行踪很感兴趣,所以属下特意派了个人去跟踪他们。”
“把人召回来。”姜芍说。
部曲错愕:“为何?”
姜芍:“他们既然能堂而皇之来到姜府外墙,甚至杀死陈季都无所顾忌,定是安排了掩护他们的人。我不希望我姜府费尽心血培养出来的部曲为了区区这种小事而闯入他们的地盘,死在他们手中。”
部曲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抱拳道:“属下这就去追回!”
“会是谁呢……”姜芍单手托腮,脸蛋被挤出鼓鼓的肉肉出来。
巧涵猜测:“会不会是庞家人?那日小娘拒婚,庞家必定怀恨在心。”
姜芍没有肯定巧涵的猜测,也没有否定。
封州姜氏六百年的传承,觊觎姜氏基业的又岂是庞家一家?
思及此,姜芍开口道:“陈季之死先不要通知陈老汉,他们带走了陈季的尸体,怕是去抛尸。我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陈季失踪的事情传开后,再派人去寻他。不管能不能找到陈季的尸体,都给陈老汉一笔半钱作为抚慰。”
巧涵“诺”了声。
*
定国宴如期举行。
天还没亮,姜芍就被巧涵从炕上撕下来,汤沐更衣。
等到发型做好,衣服穿好后,姜芍还打着哈欠。
巧涵见桌案上铺着一大堆缣帛,上面画着晦涩难懂的图案,尺子乱扔在旁边,油灯里的油见了底,砚台里的墨也快干了,估摸着小娘昨天定是连夜绘图。
大棚是为了保护田地里的庄稼能好好的茁壮成长,不受气候影响。
每天把那么多草席放下来放上去的的确麻烦,小娘想要改良,没想到一忙,就忙到了大半夜。
这都梳妆好了,小娘还眉眼困顿。
巧涵拿着热帕子捂在姜芍的眼睛上,起初热气冲的眼睛很是难受,很快,熬夜的酸涩感快速退去。
姜芍又从翘头案下面拉出一个箱子,箱子里是排列整齐的麦穗。
巧涵嘴巴长了张:“小娘,您昨晚还选种?”
姜芍累得不想说话,她让巧涵把这些选好的穗子都挂起来,等待来年春天,把这些继续种在种子田里培育。
巧涵心疼极了,明明现在姜府上下四万余人丰衣足食,仓库里的粮食更是多到数不胜数,小娘竟然还要培育产量更高的麦种……
小娘在某些时候很是倔强,旁人劝不得。
巧涵无奈地抱起盒子:“那奴婢就去安排人去晾穗子了。”
姜芍打了个哈欠,点点头。
咸阳城没有宵禁,夕阳西下,人们的夜生活才真正开始。
所以定国宴也安排到了晚上戌时。
趁着天还没黑,姜芍躺在炕上补了个觉。
等酉时一刻,她才从炕上爬起来,给阿翁阿母,还有其他长辈哥嫂们打招呼后,才和巧涵一起坐上辎车,往咸阳宫驶去。
所谓八百里秦川,广袤无垠,一览无边。
咸阳城以北是十朝皇宫,三百年历史,名曰咸阳宫。
以南是封州姜氏宅邸,六百年历史,名曰姜府。
依山而建,面积比咸阳宫大两倍有余,占据咸阳城及城郊三分之一面积。
说是府,但更像是一座被高墙包裹住的小型城池。
铁打的姜府,流水的皇朝。
姜府与咸阳宫,隔河相望三百年。
辎车驶出姜府,抵达泾水河畔时若回头,便能看见坐落在山麓处的姜府。
被半山腰的缭绕云雾所掩盖,更加古朴神秘。
“咦,怎么不走了?”
巧涵推开门问车夫。
车夫无奈道:“桥就这么宽,被前面的车给堵住了。”
巧涵看向前方的辎车,脸色微变,缩回脑袋对姜芍道:“小娘,是刘府的车队。”
丢盹的姜芍掀了掀眼皮,嘴巴一撇,眉眼间顿时升起烦躁。
“去看看他们前面是否有出行的队伍。”
“诺。”巧涵提着裙摆下了辎车,站在桥边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