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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礼(1 / 2)

夜色渐渐染上窗棂,东边的月亮盈盈升起,高悬云间。

县令大人已经命人在嵫阳县的大大小小街道点起灯笼,自上而下看去,在一处处不起眼的街道,总有三三两两的人,手提礼盒果品,穿行于灯火点缀的街道中间。

大家大多是平民百姓,既无官爵傍身,又无家财立命,无法前去给杨家长公子接风的晚宴上露一露面,混个脸熟,只得将自家一点薄礼奉上,讨个吉利,如能有些意外收获,比如突然发现自己以前在某年某日在某条街跟长公子有过交集,那便可以做一番文章,兴许借机拉近一下距离,也不是不可能。

众人皆知,杨蔚已经是一根枯树干,如同朽木不可雕,自然创造不出别的价值,而今晚能进入人们眼中的,只有杨家那位长公子。甚至有不少的人家是带着自家的女儿过去的,人家说,既然杨公子也是一方青年才俊,那也恰好需要一个适龄的女子来婚配。杨蔚老朽,大抵连儿子的婚事还未来得及安排,何不借这良辰节日,促成一桩美事呢?

于是乎,街上不乏有大人牵着自家的女儿,大人神色慌张,宛如捧着一颗心,小心翼翼攥着自家女儿的小手;女儿家呢,穿着鲜衣罗绮,娇娇低着头,间或抬起头瞧瞧打量别家衣着翩翩的姑娘,羞得脸颊发红,又低头走路,只盯着自己的一双玲珑花鞋。

在某一处狭窄的街道,彩灯也已亮起,华灯初上,晚霞正红,天边的云儿月儿,相互掩映着光晕,瞧着忙碌的人们。

玄衣男子拉着一个年轻的姑娘,穿行在灯火映照的巷子里。姑娘神色紧张慌忙,额角渗出几滴汗来,抬眼瞧着男子。

男子紧抿着嘴,一言不发,但见那姑娘突然往后拽了他一下,停住不走了,一脸的抗拒。

他有些不耐烦,抬手擦去姑娘脸上的汗水,“又怎么了?”

那姑娘一只被攥住的手,带着他往后缩了一下,别过脸去,“······就不能不去吗?”

“小芹,你别再胡闹了。”男子皱眉,转过身面向她,月亮被他的身躯挡在身后,在姑娘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男子顿了顿,又开口道,“你忘了,你是答应过爹爹······”

“我没有!”姑娘一听立马急了,一把甩开他的手,后退一大步,“我没说答应这事!······爹只说让我送礼,我都送了,你们还抓我去!”

“就是因为让你送礼!哪有你那样送礼的?”男子拧眉,忿忿背过手,“人家根本不知道是咱们家送的礼。你!还好意思说呢?”

“我都说了咱爹以前在米仓巷做过营生。”

“说这个有什么用!”

“我当时忘了!我太害怕······”

一缕纤细的云悄悄遮住了月亮,月色渐渐暗了下来,更显得灯火明亮灼烫。街上往来的人渐渐稀少,杨家此时正是宴酣之时,远远可以听见人声与酒盏觥筹交错之声。

姑娘低下头,用手绞着袖口,盯着地上一块小石子出神。

“······”男子默默盯着她,从开始的怒目与烦躁,到逐渐变得无奈,“你到底去不去?”

姑娘抬起头,眼里映着今晚的月光,明亮而皎洁。

“不去。”

她站在月光下,粉红薄纱笼罩着合帖的里衣,如有暗香盈袖。

“好,好······你行,真有你的!”男子摆摆手,肩膀卸了力,颓了下来。他不再看面前的姑娘,而是转过身,一步一步,提着礼盒朝前走去。

沿街灯火似要燃尽,有风吹来,灯摇影动,在夜色中阑珊摆首。负责添灯油的官员从远处走来,给摇摆不定的灯火延续生命,好让他们有足够的力气,照亮这个漫漫长夜。

无数人的漫漫长夜。

她站的有些发冷,又不知道该去哪里。临走时,哥哥将钥匙拿在了身上,现在他把自己扔下走了,钥匙也被他带走了。他应该是去宴会上找爹爹去了,然后被爹爹拉到一旁,大骂一顿。她肯定不能过去,去哪里呢?

沿着街头,在灯火下漫无目的的走,朝前方哥哥走过的路,犹犹豫豫挪过去······去哪儿呢?能去哪儿呢?灯火不知为何渐渐变得格外明亮,照得青石板的路面发白,到处都有人的声音,在说什么呢?是庆祝吗?还是别的什么······等她抬起头,已不知不觉走到杨家大门前,门前的灯笼高悬,如同野兽的眼睛,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一墙之隔,墙里有花有酒,有漂亮的姑娘,有醉酒的人,还有高高在上、意气风发的,让县里所有人艳羡的那位年轻人。青年才俊,前途璀璨,何其风光!

她突然觉得眼睛有些湿润。

那个荒唐的老爹自从得了一笔钱财,以为自己翻了身,不再是卖茶水的小贩,非要在西街买下一座小酒楼。

他自以为深谙经商之道,开业初将楼内酒水菜品大幅降价,只为招徕顾客。谁知竟惹恼了西街好几家老牌酒馆的老板,硬是寻个借口,将他的小酒楼封了。生意没做几天,家中便无力支撑,那老爹竟还有力气同几家多年称霸西街酒楼的大老板周旋,还说要告到官府。

只恨他莽撞不堪,哥哥多次相劝,却一句话也听不进去,硬要去官府。他不想一想,如果官府没有和这几家酒楼相勾结,怎么能轻易让人将他的酒楼封了这么多日,也不见有人来管呢?

只这一去官府,便让官府以扰乱公务为名,打了好几棍子,被哥哥抬回来的!县里官员尸位素餐,懒得过问这些苍蝇一般不起眼的小事,老爹状告无门,却病了好几日。

如今大病初愈,闻说主簿杨蔚的儿子升官高就,荣归故里探亲,便起了巴结逢迎之心。难怪他!如今家中遭逢变故,若是送礼能让这一切好起来,那便送吧。只是······她每每想到爹爹竟以心也想将她当作礼物,送给那杨家长公子······还不是送礼,这颇有低声下气恳求他们将她这个不起眼的薄礼收下的意思。

罢了,没什么好看的!她赌气般迈开步子,绕到杨家侧面的围墙,宴会是万万去不得的,等到晚时,家也回不得了!怎么回去呢?她爹非要把她打出来!不回了不回了。

她只觉又恐惧又委屈,心下乱了方寸,泪水在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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