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自相残杀,两败俱伤,反倒便宜了他。
洪曦帝的帝位是靠捡漏得来的,加之做皇子时期,并无建树,故此登基后,满朝臣子对其有畏无敬。
是以洪曦帝面对眼前几位前朝重臣,并不好苛责,只能婉转提醒。
“陛下所言甚是,老臣以为,使者的人选必当文武兼修才可。听闻奚人慕强,最不喜与文人结交,述律千延其人更是武艺高强,如若前去谈判的人手无缚鸡之力,恐怕从一开始便会失了先机,”同平章事申呈孺终于不再沉默,开口了。
但他说的简直是废话中的废话。
奚州物产丰富,但奚人桀骜难训,早先靠着燕家强势,才得七十余年州府安稳,如今大渝立国近百载,朝中文臣兴盛,但武将缺缺。
自仁宗朝打压武将起,已历四朝,大渝最负盛名的燕家军对上谋反的宁王私兵,也只堪堪险胜,令人唏嘘。
如今的大渝军中,多得是享乐的将军,却没有愿意冒险的帅才,朝中的文臣更是笃信“非攻”,甘愿用“抚币”买奚州平安。
如今述律千延的态度暧昧,谁都不知道他会如何对待使者,奚人狡诈狠辣,对于不斩来使这样的礼节,更是嗤之以鼻。
使者若能说动述律千延,保奚州安宁,在大多数人看来,不过就是紧了紧燕家七十年前给奚人捆上的绳索罢了,大渝的史官,不会为此浪费一滴墨汁。
使臣若不能让述律千延真心臣服大渝,很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埋骨他乡无人祭奠。
成无尺寸之功,败无报国之义,出使奚州,怎么看都是个费力不讨好的任务。
所以两府的宰执,都不愿意把亲信推进这个火坑。议来议去,不过是在绕着弯子甩脱这烫手的山芋罢了。
洪曦帝做皇子时,见惯了满朝文武的龌龊心思,当然不会不懂这些所谓忠臣的话外之音,但他只能压制怒气。
正晃神间,见内侍张都知正在殿门口向内探头,便问道:“君方何事?”
那探头的内侍闪进殿内恭敬行礼道:“回陛下,亥时四刻了,皇后来给陛下送安神汤,听闻各位大人正在与陛下议事,不敢贸然进殿,特命小人来看看。”
“让皇后进来吧!她身子单薄,禁不得寒气。”洪曦帝提到徐皇后,总是掩不住柔情。
须臾,徐皇后托着一只冻石荷叶碗款款而来。
洪曦帝接过安神汤,放在案上,握住徐皇后的双手,给她暖手,随口问道:“怎的没有宫人随行?”
徐皇后莞尔道:“陛下正在与各位大人商议朝政,臣妾擅入已是于理不合了,只让她们殿外候着便是了。”
洪曦帝心头一软,脱口道:“无妨,朕正在议派谁去奚州合适,议了这半日竟找不出个文武双全的人选!”
徐皇后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洪曦帝,嘴角扯动了几下,似乎有话要说,但犹豫再三,终究没有说出口。
洪曦帝深知自己这位皇后是个心思敏锐的人,且她出身自医官世家,父兄子侄无有在朝为政者,跟任何势力都不牵扯,
现下又是在福宁宫私议,这几位枢府重臣兜了半宿圈子,不闻半点建议,如今听听皇后有何说法,也不算违制。
“无妨,皇后如有想法,只当是与朕闲话就是了,这又不是在朝堂奏对,嗯?”洪曦帝说完,拿眼扫了下面四人一眼,见他们没有异议,便把目光转回皇后身上。
徐皇后也似不经意般逐个看了四位老臣一圈,又沉吟了一会,方才柔声说道:“寻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有何难?难得是这个人既要文武双全,又要能跟奚人攀上关系。”
洪曦帝一滞,不得要领。
“咱们大渝,哪家能比燕家跟奚人的交情深?若再论功夫,陛下觉得燕八娘如何?”徐皇后点破天机。
不待洪曦帝开口,黄孝谦抢先回应道:“皇后不通朝政,有所不知,自国朝建立以来,举凡派遣使者、传达圣意,从未听闻有女流之辈可担此重任的。”
徐皇后冷笑道:“本宫虽久居宫中,又是女流,但也听说过,奚人行事,不分男女,如若有精明强干的女子,必会被奚人委以要职。如今这位述律刺史的母亲,便是一位巾帼豪杰,她最喜懂武艺的女子随侍在侧,述律刺史虽是个冷面魔星,但对母亲向来毕恭毕敬,凡是其母看重的,他也不敢轻视,如此看来,八娘这样自幼习武,又长于军中的女子,想获得刺史之母的青睐,并非难事,有了这层关系,不怕述律刺史不高看八娘一眼,到底是本宫有所不知,还是黄大人知之甚少呢?”
徐皇后常以温婉可人的形象示人,如今忽然发难,问的黄孝谦措手不及,但他毫不气馁。
“虽然奚人风俗如此,但燕氏八娘恐怕远不如皇后所说的那般好,反而形迹十分不堪,听闻她把京城中官宦人家的适婚子弟都编入了一本《猎狼录》中,逐一向这些男子求爱,求爱不成,就会被。。。被殴打一番,或是羞辱一顿,敢问这样不守妇德、枉顾法纪的□□女子,如何可以担当使臣之责呢?”
“黄大人怎么对先兴国公的女公子这么上心?既这样,黄大人就该知道,那些被打的公子少爷们都活该,他们一个个鼻孔朝天,被兴国公的女公子看上,还觉自己亏了,不是出言不逊羞辱女公子,就是动手动脚想占女公子便宜,如果兴国公父子还在,那些狗头嘴脸的东西,够不够格给女公子提夜壶还得另当别论呢!”
安有德的父祖都是在燕八娘的曾祖父燕王手下提拔起来的,如今安有德能坐稳枢密使一职,也离不开八娘祖父燕无恙当年的大力提携,所以燕家之于安有德,既有栽培之实,又有知遇之恩,故此话里话外对燕八娘多有维护。
“够了!议出使奚州的人选,何故夹缠这些?”洪曦帝越听越心虚,因为打人的不是燕八娘,而是他的同胞弟弟,晋王李讷言。
“如若燕家还有子嗣,此番出使,自是非燕家不可,但八娘她。。。年纪毕竟还小,性情也确实顽劣些。。。”洪曦帝十分犹豫。
“陛下,臣妾深知八娘的脾性,不过是贪玩些,其母早亡,其父兄又为国捐躯,说起来,还是臣妾教导不利,才致八娘如此。若说她年纪小,陛下可还记得,当年兴国公曾说过,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