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闻舒扯了下卫怀舟的袖子,突然小声道。
卫怀舟偏过头问道:“谁?”
“李氏所谓的奸夫和她是一伙的,我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闻舒望着太子与卓问瑜逐渐远去的背影,出神思索半晌,再回首看卫怀舟时,眉目间多了几分自信,“她们不敢真的把絮微怎么样的,有人又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卫怀舟挑眉看她。
李氏已经随着太子进去了,丫鬟婆子们也随着人流往里走,闻舒拉着卫怀舟,“我们也走,陛下一般不会留外臣在宫里过夜,我们只要拖着等国公爷回来就好。”
一番鸡飞狗跳过后,众人又在国公府的正厅相会。
太子坐在上首,卓问瑜站在一旁,李氏坐在侧位上,正用绣了一朵桃花的帕子掩着面,她的身后,站着刘妈妈。闻舒与卫怀舟则坐在她的对面,絮微与那个形容猥琐的男人跪在堂下。
烛火昏黄,万籁俱寂,正厅里是前所未有的肃穆,那些原本神气得不得了的仆人们都守在外头不敢进来,屋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毕竟太子亲临,他不开口,哪里有别人说话的份。
不过这事儿也荒唐,有史以来,还从未听说过有哪朝太子深更半夜跑到人家家里断案来了。李氏面色不虞,想着,明日一早,此事若是传开了,那她不得被京城夫人们笑掉大牙,若是没传开,那岂不是要便宜了絮微这丫头。
太子端坐在上首,一向温和的脸色也有几分凝重。他今日陪同卓问瑜出游,也是在回来的路上无意间听到了国公府的八卦,再被卓问瑜这个好奇心极强的人一撺掇,也不知是缺了哪根筋,竟然真的跑到国公府来了。
直到坐定,他看着跪在面前的人,终于反应过来此事不妥了。
但是卓大小姐站在他的旁边,看着是极严肃的,但是忍不住上翘的眉尖与眼角却出卖了她,小姑娘显然对自己即将救下一个无辜的婢女而感到兴奋非常。太子在心里摇了摇头,眼眸微垂,算是默默认下了这桩混账事。
闻舒在心里掐着时间算了算,最多再过半个时辰,国公爷就该回来了。只要拖过了这段时间,李氏与刘妈妈的算计必定败露。
她们趁着卫川不在家,想用私通外男的罪名把絮微给赶出去,大约是想暗中偷梁换柱将絮微塞给刘妈妈的儿子,一来解决了李氏的后顾之忧,杀鸡儆猴,再不会有哪个丫头敢觊觎国公爷身边的位置,二来又解决了刘妈妈的心中大事,看来她们主仆二人串通已久。
只是,国公爷真的是那么好糊弄的吗?他又怎么会愿意将自己的妾室拱手让人?此事若成,李氏又该怎么向国公爷交代呢?
“老夫人莫怪,我与殿下并非有意插手您的家事,只是这一路上听了太多的传言,实在是难以入耳。有的人罔顾事实,污了老夫人的名声,还说您要徇私枉法闹出人命来。殿下怕今晚闹出乱子来对国公府不利,所以才来叨扰您的。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
这番话漂亮极了,既言明了来意,又将全部的祸事都推给了李氏,偏卓问瑜的语调活泼甜腻,让人听了发不起火来。
李氏僵着脸笑了笑,“岂敢岂敢,能让殿下来主持公道,自然最好不过。”
“老夫人抬爱了,”太子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温柔似水的眸子带着点点笑意,“这是老夫人的家事,晚辈岂敢插手,还是您来审问吧。”
话虽如此,但他坐在上首,却半分挪动的意思也没有,摆明了是要听清事实真相才肯离去。
李氏明白他只是客气客气,在心中忍了一口气,才转头看向跪在堂下的两个人。
“说吧,事情究竟是怎样的。”
得她此言,絮微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脊背挺直了些,将那张受了伤的脸显露在众人面前,一双乌黑的瞳仁透着不屈。
“奴婢今晨梳妆的时候,这个人突然不知从哪里跑进我的屋里,欲行不轨之事,奴婢奋力反抗,却难以逃脱,”絮微回想起清晨惊魂的那一刻,声音逐渐哽咽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夫人带着妈妈们来了,非说是我勾结私通……”
“求太子殿下明鉴,奴婢真的没有做过!”絮微竖起四指,指天道:“奴婢愿意发誓,若真的与此人勾结,愿死无葬身之地!”
“够了。”
李氏冷冷打断,“你还要演戏到什么时候?我和妈妈们可都看见了,你与这个不知廉耻的男人抱在一起,可没有半分不情愿的意思。”
“现在不过是看东窗事发,想要撇清关系罢了。”
絮微几乎要哭出来了,“我没有!”
“那你认不认识这个人?”李氏一指跪在地上的男人,问道。
絮微胡乱擦了把眼泪,道:“我认识,这是刘妈妈的儿子,名叫刘方。他为人低劣,从前便对我多有骚扰,可我对他绝无半点私情。”
“这不就完了,絮微,你自己都说了,你们二人之间并不清白。”
“老夫人,我从未理会过他!”
李氏这三言两语便拨弄得局势混乱起来,她一口咬定二人之间有私情,哪怕只是刘方单方面骚扰。
卓问瑜问道:“那,可有其他人在场,可以证明你说的是实话。”
“没有。我与阿娘住在一起,可是梳头的桂花油昨日用完了,阿娘今早去买了。”
李氏啐道:“我呸,我看你是故意行调虎离山之计,骗自己老娘离开,好和野男人私会!”
“我没有!”
“咳咳。”
眼见着是说不清了,太子咳了两声,李氏这才不情不愿地停了声,又靠回梳背椅的椅背上,拿桃花绢丝手帕随意扇了扇,像是要扇走晦气一般,重新端了她公府夫人的架子。
“殿下,我真的没有……”
太子轻抬手臂,示意她不要说话,又看了她一眼表示安抚,道:“姑娘已经问了,不如问问刘公子?”
以现在的事态来看,也许这两个人都有错,断然没有一味逼着絮微认罪,而放过另一个人的道理。
自古以来,所有人都对女子的名节颇为苛刻,姑娘们稍有不慎便是污点缠身,反倒对男子的贞洁毫不在乎,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