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老师终于拧转了门把手,门开了条缝,外面的人推门进来——
一个迟到的学生。
罗老师站回了讲台,什么话也没说,昕晨感觉他很无奈。
“来,我们继续……”
……
接下来的时间,昕晨感到莫名心虚。
这个补课的场所说是他们班一个学生的家长提供的,补课的事在老师和家长之间总是一拍即合,水到渠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不知是谁在打,谁在挨。
终于捱到4:00,罗老师最后永远是那么几句话:
“那今天就到这里,到学校去了再把今天讲的回顾一下。”
“再三强调啊,在这里补课的事情千万不能给其他同学啊、老师啊说,包括同学家长问:‘你在哪里补过课没有……’有的同学就说:‘哦,我在那个,那个罗老师哪里补!’搞不得的啊……”
跟往常一样,昕晨一脸茫然地走出居民楼,收获甚微,但呼吸终于畅快了。
补完课就上学,饭在车上吃,踏出车门的那一刻,空气又清新了不少,昕晨每每都会感慨于父母无休止的问题伺候。他们又不懂得昕晨学了些什么,偏要一门一门科挨着挨着问,特别是她妈妈,已经做到对昕晨最近所学的八门课的章节名了如指掌,还实时更新,她真的恨不得帮昕晨学。
周天的晚自习还算轻松。晚一上自习,刚到学校,自由作业时间,其他同学都在赶家庭作业时,昕晨就会摆出她的生物笔记和教材,写写画画,其实就是披着学习外衣的画画,生物课本上的图,基本上是让她画完了的,她尤其喜欢解剖学方面的图,人体八大系统百画不厌,那些精妙的结构,富于美感的构造,对昕晨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晚二晚三历史政治,也是不用多说,班主任的历史课从不点人,年级副主任的政治课也极少点人,要点人也不会点到颜昕晨。政治课的笔记还有点多,抽不出空,历史课就不一样了,她常常在课上躲着躲着画画,要做笔记的时候就回头抄上几笔,一节课就这么过去了。
对于昕晨来说,画画是使她进入心流状态的最佳途径,在忘我之境中,每一条线的走向、弧度、轻重,她一笔一笔地描摹,时间就留在了画笔与纸张的相对位移里,她却无法察觉,停笔抬头时,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整个星期最为轻松的一个晚上就这样过去了,下课铃响,9:35,昕晨邀着雨忆一起回寝。
夜晚的操场总是安静得过分,女生们沿着操场旁的走道向远方涌去。
远处女寝的窗透出橙黄色的灯光,女生们的洗漱声、嬉笑声,在夜晚潮湿的空气中酝酿。初秋的夜晚,有烈日残余。
昕晨的思绪渐行渐远,脱离了嘈杂。
夜幕的黑是无尽的,尽头却有些淡紫色的光晕,群山是黛青色,颜色深得看不清轮廓。
抬头望见繁茂的枝叶间落下的点点辉光,昏黄的灯光下,有两人结伴而行,还有挂在身后的影子,相互牵绊。逼人的夜色和和冰冷的月光,那皎洁的冰冷从高空坠下,激起记忆的灰尘。
她看着身旁的雨忆,熟悉的面孔在此刻竟显陌生,颊边的碎发,微圆的小脸,刚过耳的短发——一年多前与她刚见面时,这是昕晨的发型。
当时的她指着雨忆的高马尾,乌黑的长发令她羡慕不已,对一旁的妈妈说:“你骗我,你说了初中了大家都是短头发的。”
要上初中时,考虑到要住读,颜母带昕晨去把头发剪了,原本快及腰的长发,一下子变成了齐耳短发,任是谁也舍不得,更何况,昕晨讨厌短发,剪着剪着,她就哭了。
如今昕晨的头发已齐胸,和一年前的雨忆一样,扎起高高的马尾。
曾经的她们应数学不好而臭味相投,继而形影不离。一年多了,两人的数学仍是一如既往的差,她们也没再交到除彼此以外的伴儿,她们的两人行极少有外人。
昕晨还更外向一点。外人看起来文静乖巧的女孩,大都有沙雕疯癫的一面,只有闺蜜间才知道,颜昕晨和方雨忆的这一面都只有对方见识过。
昕晨话其实超多,藏不住秘密,什么事儿在昕晨哪里都是“有意思的”,需要兜出来分享。雨忆就沉稳得多,还是个社恐,尽管她在昕晨面前说的话已经算是最多最多的了,但依旧屈指可数,昕晨却从不觉得她话少,毕竟她自己的话都还讲不完呢,雨忆也从不嫌昕晨话痨,因为昕晨实在“太好玩儿了”,那种幽默搞笑的气质势不可挡,尤其是两人待在一起的时候,一般都属于笑得前仰后合的状态。
但此刻,寂静在两人间流淌,下晚自习的这一程,是她们最沉默的时段,从早到晚,也的确是累了、倦了。
想着一年来昕晨对自己的百依百顺,为自己排忧解难,那么多心事,那么多情绪,有什么是身边这个安静内敛的姑娘不知道的呢?昕晨不由得伸出手,搭在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的雨忆身上,使劲儿地搂了搂。
雨忆侧过头,眼里的乌黑像夜色,将昕晨包围:“怎么?”她问。
昕晨笑道:“突然感到很喜欢你。”
雨忆也笑:“同性恋!”
她们进入寝室楼橙黄的灯光里,上楼,推开5012的寝室门,又一头扎进了人的喧闹中。
室友们的洗漱声、聊天声交杂,仿佛将她俩隔离在另一个世界。尤其是昕晨,与她们几乎没有共同话题,毕竟,班上的绯闻、年级的名人、校外的新闻、网上的博文……她都一无所知,她的整个成长环境仿佛都被父母过滤了一样,加上她自己本身也迟钝,更显格格不入。
几个室友坐在床上换睡衣,嘴皮子一刻也不停,昕晨站在地上脱衣服,靠着一旁的柜子,一边听她们讲话。
左里上黄思芯嘶哑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着,与昕晨下铺左外下的贺彦棠一唱一和,她俩都自称为同,自然聊百合。右外上的黄瑜町也讲,她是妥妥的耽美爱好者,也爱追番,画技了得,与她5011寝的老婆田芠翡并称“二佬”,昕晨在画画方面屈居班级第三。她喜欢给室友们讲各种各样的故事,毕竟她“见多识广”,从B站到LOFTER,晋江,故事来源十分广泛。
黄思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