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分?班上多少名?”
昕晨不好意思地“嘿嘿嘿”,说自己考了满分。
“那你成绩应该也挺好嘛。”“行吧,不太稳定。”说着,昕晨起身,给三位倒茶。
“你叫什么名字?”“颜昕晨,容颜的颜,日斤昕,早晨的晨。”
“多少岁了?”“十二,开年就要十三了。”昕晨双手递茶,然后又坐下。
“才这么小?”
“是不是看起来不像?”
“确实,看起来就和你严老师差不多大,我刚开始看到你还以为你是……”“那您儿还问我你是不是他学生?“不是就是学生嘛,毕竟过细看年岁还是要小点的。”
严母望昕晨笑,又问:“你就住这儿吗?”
“嗯,我睡书房,严老师睡卧室。”严母笑而不语。
外公外婆一直坐在沙发上喝茶,也没说什么话。
严老师从厨房端出了最后一盘菜,叫他们四个过来吃饭。昕晨和严老师并排坐,严母、外公外婆坐一排,气氛很是融洽,昕晨专心吃饭,没有讲话,静静地听他们讲,这段时间在干什么啦,新鲜的事儿啦,杂七杂八的一些很家常的对话,和昕晨印象里与家人的对话好像有点不一样,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没有观点的阐述,只有事件的呈现;没有立场的强加,只有思考的引发;没有该死的压抑,只有平和的开放。
什么时候自己家也可以像这样?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家了,正置身于别人家里,一个截然不同的家里,让她有一种不敢去涉足的羞赧。
突然,书房的门砰的一声响,把他们吓了一跳,几人眼见着一团白毛冲入厕所,然后哈哈大笑。
“你养狗了?哪里来的?”严母欢快地问到。
“同事家里的狗生的,是不是很可爱?”
“挺聪明的,还会自己上厕所。叫啥名儿啊?”
“豌豆,”昕晨答到:“是我起的。”
“你喜欢吃豌豆?”昕晨摇摇头,望了望严老师,严老师替她解释说:“她曾经亲手种了一盆豌豆,后来那盆豌豆成了他们班送我的见面礼,在我办公室的窗台上。”
豌豆不一会儿就从厕所跑了出来,趴在餐桌下面蹭昕晨的脚,昕晨很自然地将它抱起,然后继续吃饭,吃饱后就向他们几个告辞,下了餐桌,将自己的碗筷放进厨房,抱着豌豆,回了书房。
让他们一家人好好聚一聚,聊一聊。
她两手握着豌豆的前爪摇晃着:“你说我妈什么时候能醒啊?爸爸呢?什么时候能出来?”豌豆听不懂,依旧欢快地朝她笑,露出一点舌头,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懵懂与快活。
见外公外婆也下桌去了客厅,严母问到:“那个女孩儿,叫颜昕晨对吧?我觉得她挺好的,不知道你怎么看?”
“啊?”严老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所以你想和我说什么?”
“燊凌啊,别以为你妈我看不出来,都是过来人。想当年我和你爸也是这样,刚开始总觉得不会越界,到最后怎样了,瞒着你外公外婆和其他所有人,有了你。你实话实说,你真的不想动她?”
“妈!”他不好意思地喊住她,母亲的话果真正中下怀,脸不自觉地发红,表情紧绷。
“我知道你的想法,不是因为坦坦荡荡才把她留下来,要是真没什么,你早就让她回自己家去避嫌了,哪里还会让我见到她,目的不就是就是为了让我表态嘛。我也已经和你说了,我觉得这个女孩子很不错,和你想的一样,我不会插手你的选择,你眼光一直不错的,认定了那哪个就哪个吧,啊。”
“就这样?”这个云淡风轻的反转搞得他措不及防,有些惊讶地想要确认。
“我相信你管得住自己,没什么要多说的,还要说的话,我就啰嗦一下,别把人家小姑娘亏待了,人家十几岁的青春你负得起吗?还有目前就别让其他人晓得了,对你不好,对她也不好,等到她毕业了、成年了、工作了,只要等到那个时候,你们尽管在一起,别人还能说什么呢?”
“如果你能等到那个时候。”严母语重心长地和儿子讲,不再年轻的面庞上浮现劝勉与哀愁。
他看出了母亲心里的哀伤,问道:“这么久了,还惦记着我爸?他真的还会回来吗?二十年了。”
严母眼里的悲伤似乎都要滴落了,她惆怅地说:“我宁愿相信你爸他会回来,不过是因为情不得已,我宁愿相信他不会丢下我俩不管,不会的。”她凝视着眼前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他们长得有几分相似,记忆就在这一瞬间乱了时间。
他替母亲感到不值,有些痛心,心中的信念就此又坚定了几分,他对母亲说到:“我一定好好待她,放心吧,妈。”
“儿子长大了啊,管不住你的心思了。”他们都笑,他凝视着母亲将衰的容颜,想象她年轻时的样子,一定很漂亮吧,他脑海里突然冒出昕晨剪了超短发的模样,和相册里母亲的青春重叠了。
严母一行人就要离开了,昕晨从房间里出来和他们道别,挥着怀里豌豆的爪子。
回忆像一颗石子,投入严母内心岁月的河,激起一圈圈过去的涟漪,记忆中的自己和昕晨的模样交织在一起,那样美丽而善良的,多情的花季少女。
他们刚出门,他便叫唤她:“昕晨。”她刚想回头应他,整个人就被他的怀抱包裹,臂弯环过她的前胸,将他仅仅紧紧扣住,她想转身面对他,却转不过来,只好让他抱够,等他自己放开,她脸上泛起玫瑰色的红晕,他感受得到她砰砰作响的心跳,抱得更用力了些,温暖在两人之间交融。
直到快要克制不住自己,才不舍地挪手放开她,问她:“你想不想去看看你爸妈?”
昕晨点头,两人便下楼去。
除夕夜,家家户户的灯都还亮着,映在漆黑的天幕上,像在深色的洋面上航行的条条小舟,泛着幸福与和谐的万家灯火,在两人心底涂抹出一片盛世图景。
但当单单直视那黝黑的天空时,就知道,天空是比海还深的洋,那片浩瀚足以吓退没有船只的旅人。
路上没有一辆车,空空荡荡,昕晨紧贴着他的背,躲避迎面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