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姐，请您允许我留下来吧。我想亲眼看到张先生无恙。”
张琬一怔，那双与她兄长一模一样的漆黑凤目探究地望进梅兰妮眼中，这让后者心中又是一痛。
“如果您希望。”张琬让步，“我现在需要使用您的书桌，可否劳驾……？”
“啊，抱歉。”梅兰妮赶紧站起身让出座位，“请坐。”
正如张琬所说，她清楚凤凰令中每一项重要任务的人员安排，因此知道今晚在伦敦当值的不该是张希。一个不该当值的人却出现在了值班安排中，还用如此惨烈的方式掩护队友撤退，再结合他最近对麻瓜学升起的巨大热情，做妹妹的要是还猜不透这后头的故事，那也太愧对安多米达这一年来对她的训练了。
因此她一看到梅兰妮·周那张柔润得如同夏日湖水的漂亮脸蛋，就忍不住迁怒。
梅兰妮不傻，自然明白张琬对她冷脸的原因。按照她平时伶俐体贴的行事习惯，刚刚张琬请她回房休息的时候她会乖乖接受，不再碍眼。然而对张希的担忧和感激让她做不到置身事外，她想第一时间得到这个拼死保护自己的男孩平安无事的消息。
选了把离书桌近的扶手椅坐下，梅兰妮把目光落到桌子后那位冷冰冰的小姐身上，看她把小玻璃瓶中的银色气团倒进一个凭空出现的石盆里。被银蓝流光照亮的石盆上方逼真地再现了巷子里那场打斗，梅兰妮惊讶地望着仿佛立体电影一般的无声画面，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某种可以与人分享记忆的魔法。
“隆巴顿先生，”张琬停下画面，指着一个失去面具、但大半张脸仍然藏在兜帽底下的食死徒，对身旁一同观看记忆的弗兰克说，“从你的视角看去，这人似乎不算太高。你目测他有多少英尺？”
弗兰克想了想：“六尺，最多六尺二。”
张琬抽出魔杖搅动盆中雾气，记忆反复回放。“这几道咒光，”她逐一暂停，“——是唤血咒、爆炸咒和钻心咒，对吗？”
“没错。”
“决斗套路凶猛残忍、身高六英尺左右……”张琬又在冥想盆里搅了半圈，身材敦实的食死徒再一次定在被张希击落面具的那一刻，“加上周小姐提供的速写，可以确定这个人是克拉布。——至于高壮的这个，他跑动的步态让我想起了……隆巴顿先生，我记得你在格兰芬多队时与弗林特打过好几场球，你觉得他的运动习惯和这个食死徒一致么？”
弗兰克抱起膀子，“你这么一说，确实很相似。哦，等等——刚刚这一下能再看一遍吗？——对，没错，弗林特习惯在进攻前做一个侧肩的小动作，就跟刚刚那下儿一模一样。”
“那么他应该就是弗林特了。最后一个问题，隆巴顿先生，他们在战斗中使用过——或者至少尝试使用——任何即死性咒语吗？”
“就我所见，没有。”弗兰克皱着眉头使劲回忆。
张琬颔首，“如此说来，他们的任务是抓捕而非暗杀。”
“你认为，”站在窗边等待同事回复的张峦将视线挪回屋内，“这可能意味着什么？”
张琬抱歉地朝父亲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因为她此时正在给刚刚召唤出来的守护神交代口信。女儿的新守护神让张峦扬起了眉毛，但他什么也没问。
交代完口信后，张琬一挥魔杖将那匹银狼派了出去。“目前还不敢百分之百确定这意味着什么，”她转向父亲，“不过我心里确实有一个调查的方向了。让我们祈祷麦金农夫人眼下还醒着吧。”
“你想调查谁？”
“卢修斯·马尔福。”张琬呼出一口气，“弗林特和克拉布在学校时就十分仰仗马尔福了。与伏地魔相比，卢修斯·马尔福更像是他们愿意宣誓效忠的对象。所以我让麦金农夫人去查一查马尔福庄园今晚是否有异动。”
“那么第三个食死徒呢？”弗兰克插嘴，“他也跟马尔福有关系吗？”
“我相信他是安东宁·多洛霍夫。你们知道的，他在马尔福毕业后接手了斯莱特林俱乐部。”
注意到两位男士交换了一个将信将疑的眼神，张琬淡淡笑了笑：“我和他交过手，爸爸。多洛霍夫的决斗套路很有特点，而且那根常春藤木的魔杖也不难辨认。”
“所以你确定希儿在马尔福庄园，对吗？”张峦问。
“如果要把最后这一环毫无疑问地扣死，我们当然还需要麦金农夫人的情报。不过——是啊，我相信我的判断。”
弗兰克的脸上露出敬佩的神情。刚刚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从这个瘦削的小女巫身上看见了运筹帷幄的安多米达。张峦从窗边走到沙发旁坐下，随手一挥隔空点燃了壁炉。“讲讲你的计划。”他简洁地对女儿说，完全是和同事平等讨论的口吻。
坐在张琬斜对面的梅兰妮此时注意到小姑娘放在桌面上的右手虚虚握成了拳。
“首先我们需要知道马尔福庄园的内部构造和——如果存在的话——警卫安排，”小女巫说，“所以我打算马上去一趟伦敦，向……雷古勒斯·布莱克求助。”
弗兰克刷地抬起头，张峦专注地望着女儿，“能解释原因吗？”
“我们没有太多能成为马尔福家座上宾的朋友。”张琬实事求是地说，“安多米达前天刚生产完，这个时候当然不能累她出来劳心劳力；莉莉也许能说动西弗勒斯·斯内普过来帮忙，但我并不敢把赌注压在他身上；薇薇安·布尔斯特罗德还没有完全成为盟友，这件事情不宜惊动她。梳理下来，唯有雷古勒斯·布莱克是合适的人选。”
“他可信吗？”张峦问。
“只要我想，他就是可信的。”张琬轻描淡写地说，但梅兰妮看见她的右手攥紧了。
张峦没有说话，望向女儿的目光带上了两分锐利。张琬不用摄神取念都知道父亲在想什么。她低下头，叹了口气：“我是一名间谍，爸爸，你不能把对我的道德要求卡得这么严。我只用保证我的渠道是可靠的，情报部和执行处就能合作愉快了，不是吗？”
张峦也叹了口气，不再追究。他把重点放回营救任务上，继续询问行动计划。
张琬敲了敲铺在桌面上的羊皮纸，后者嗖地漂浮起来立在半空中。她像握毛笔似的捏住魔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