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无法扼阻的痒意,一路直统统地痒进心里。
没等他弄明白自己想做什么,张琬就已经松开叉子柄,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继续吃她的前菜了。小狼人用力舔了舔犬齿的牙根,将叉子从嘴里取了出来。
张琬低下头,拿起一只香烤扇贝掩住笑意。
“这些食物会一直留到舞会结束,”她清清嗓子,叉起一块扇贝肉,“你知道的,防止有谁中途肚子饿。我们可以等你消化消化再来吃。”
“那你呢?”卢平的注意力被岔开。
“我就知道詹姆斯多半会忘了提醒你这个,”张琬抬头冲他笑,“所以我也先垫了些。别担心。”
魔法烛光在星星发卡上跳动摇曳,映得少女的笑颜熠熠生辉。卢平又觉得犬齿有些发痒了。他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詹姆斯和莉莉。
詹姆斯的状态也没比他好多少,那头呆鹿不仅在莉莉面前堆了座食物山,还殷勤地为她剔了满满一盘牡蛎。莉莉越过食物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却冲她露出个咧到耳根的傻气笑容。
卢平发出轻笑。
“嗯?怎么了?”张琬好奇。
“四点钟方向,你看尖头叉子。”
张琬依言扭头,正好看见烦不胜烦的莉莉抓起那篮牡蛎壳,要往詹姆斯的空盘子里倒。詹姆斯凭借追球手惊人的反应速度,及时变出托盘接住了那帘小型的牡蛎壳瀑布。谁知跌进托盘的牡蛎壳竟紧接着长出翅膀来,像鸟儿归巢般骚-动着往詹姆斯身上扑。
詹姆斯身手敏捷地左躲右闪,突然,他露齿一笑,挑动魔杖做了几个繁复的动作。怪异的鸟儿在靠近他的瞬间一只接一只地变作红玫瑰,最后聚合成一大捧散发着牡蛎味儿的玫瑰花束,骚包地飘回到莉莉面前。
张琬十分不给面子地喷笑出声,“这是什么烂招数!”
“不如让我帮他个小忙吧。”卢平笑眯眯地说,摸出魔杖瞄准了那捧蹩脚的玫瑰。花束在詹姆斯惊诧的目光中晃晃悠悠升上半空,紧接着变成一团规模惊人的槲寄生①。望着头顶云团大小的槲寄生,詹姆斯反应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
跟心猿意马的詹姆斯不同,莉莉几乎是立刻就精准锁定了“嫌疑”人员。当她朝卢平举起魔杖的时候,后者甚至都来不及把魔杖藏回去。“呯”地一声,槲寄生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飞到卢平和张琬头顶,并且好像被下了追踪咒似的锲而不舍地追着两人不放。
直到这时,詹姆斯才醒过味儿来。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他幸灾乐祸地直拍手,“搬石砸脚了吧,月亮脸?你说你没事儿惹她做什么!”
卢平抬头看了看那团槲寄生,又看了看身边的少女,熟悉的痒意再次开始挠他的犬齿。张琬羞恼地瞪了一眼惹事的卢平,不得不帮他收尾这个踢到铁板的恶作剧。她抽-出魔杖指向槲寄生,几秒钟后,槲寄生变作一朵栀子落入她摊开的手中。借着小狼人高壮身形的遮掩,她迅速在花冠上落下一吻,然后抿起嘴,将它插进卢平左胸前的扣眼里。
“好了。”她小声说,脸颊红艳艳的。
卢平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得张琬恨不得给自己念个消失咒!
幸好这时乐手们开始调音了,人群安静下来。小号吹出三段气派的重复琶音,舞会开场了。
根据斯拉格霍恩的传统,开场曲目一定是一支最适合用来破冰的英国乡村舞。这是一种古老的行列舞,男士和女士面对面站成两排,根据舞曲进程和领舞的提示,时不时地交换舞伴。
如果——就像大部分霍格沃茨学生所认同的那样——把斯拉格霍恩的舞会请柬看作一顶冠冕,那么这第一支舞的领舞邀请必然是冠冕上最闪耀的宝石。在张琬所知的六次舞会上,除了詹姆斯和小天狼星那对争相跳男步的活宝担任过一次让人捧腹的领舞外,其他时候都是马尔福和纳西莎,或者小布莱克那对未婚夫妻。
莉莉和詹姆斯今年倒是收到了邀请,但考虑到领舞需要跳完整支舞曲,莉莉便婉拒了斯拉格霍恩。于是毫无新意地,今年的领舞还是落到了雷古勒斯和薇薇安头上。
小提琴拉出悠扬的前奏,男士齐齐颔首,女士屈膝还礼,舞蹈开始了。雷古勒斯和薇薇安携手从队伍中间穿过第二排舞者后相向站定,与他们同时动作的还有其他奇数排的舞者。张琬收回眺望的目光,朝卢平做了个“二对组”②的口型。卢平会意点头。在排队时张琬特意挑了偶数排,这样无论是跳二对组还是跳三对组,他们都有缓冲时间。
第二把小提琴加入演奏,张琬迈出舞步,雪花打着旋儿追逐星空蓝的裙摆。张琬侧仰着头,轻声问卢平道:“对格兰芬多来说,这是不是有点过于装腔作势了?”
“别担心,”卢平低笑,“我倒认为可以再装腔作势一点。比如这样——”他故意压出低沉丝滑的嗓音,“——很高兴认识您,美丽的小姐。这场舞会真是华丽,不是吗?”
张琬吃吃地笑起来,“您也这样认为?”她配合地捏出个势必会被小天狼星耻笑为“矫揉造作”的腔调,“听见您的赞誉,斯拉格霍恩教授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真的吗?”卢平假装大吃一惊。
“您为什么惊讶,先生?”张琬尽量忍着笑。
“哦,人们总是期望自己的话语能激起某种情感反馈,”卢平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当然不忍心令您这样美丽的小姐期望落空。既然如此,惊讶就是——”
此时琴弓在丝弦上擦出忧伤的下行音阶,他的话被第三乐段打断。两人不得不收住话头,松开手退回各自的队伍中。张琬身边那位身姿优美的红裙姑娘踩着节拍绕着她转了一圈,她的舞伴也以同样的舞步绕过卢平。接着便是交换舞伴,红裙姑娘朝卢平伸出手,张琬也冲新舞伴笑了笑。
第三乐段、第四乐段、第五乐段,直到第六乐段,张琬才再次回到卢平身边。
“您刚刚想说什么来着,先生?”张琬觉得这个扮演游戏十分新奇好玩,于是先发制人地继续道,“‘惊讶就是’……然后呢?”
卢平笑眯眯地望着她,随即点了点头,默契地配合道:“您竟然还记得,小姐,我真感动。我刚刚只是想发表一个无足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