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他怒火丛生的是,江辞略显模糊的态度,因为一个外人,跟他竟然有了间隙。
不过,江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有些畏缩的低下了头。
秦桧不急不慢的将茶杯抵到嘴边,抿上一口茶,徐徐开口道:“别怕啊,阿辞,在我这怕什么。”
“哐”
是他将茶杯放在木桌上的磕碰声,在寂静的屋内不管多小的声音都清晰可见。
“阿辞应该清楚知道那封信的人的下场吧?”
“阿辞明白。”
“阿辞,何总管可是把你放在心尖尖上,就一点旧情…都不念?”秦桧几乎是咬着字一句一句说,他的表情平静,像是真的只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个回复。
他用右手托住江辞的下巴,但用的力气并不大,几乎是虚握着。可秦桧预料之中的反抗一点都没有,江辞仍旧恭顺地随着他的动作,慢慢的抬起头。只是艰难的吞咽了一下,身子有些害怕的颤栗。
“阿辞愚钝,不敢忘记大人吩咐之事。”
因为仰着脖子,她的话几乎是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的气音。挨着江辞脖子的秦桧自然感觉到了因为发声,她脖颈处声带的细微震动。秦桧愉悦的笑出声,内心深处感到异样的、扭曲的满足。不仅她的命在他手里握着,而且脆弱的不堪一击。
她就该这样子,乖乖的呆在他的身边。他原本以为自己一点都不在乎她是怎么想的,只要她安安分分的就好。可现在他只要一想到江辞会因为何立而犹豫,就变得无比烦躁。
“阿辞的心肠可真硬,”似是感叹似是调侃的说到,秦桧的大拇指用力的摩挲了一下江辞的唇角。
“大人的事,永远在第一位。”
“好…好啊…阿辞,当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秦桧依旧是面无表情,他轻轻的抚摸着江辞的头发,江辞顺着他的动作乖顺的将头放在秦桧的腿上。但江辞看不到他的表情,也没法从他的语气中听出究竟是赞善或是不悦。
“丑话说到前,最毒妇人心也能是一句夸赞。阿辞这件事办的不可谓不漂亮,该赏啊。”最后一句话,秦桧故意拉长了调子,这让原本正常的句子变得有些诡异莫测。
“想要什么?”还没等江辞回话,秦桧又自顾自的说:“阿辞想要为他求情吗?”
江辞敛下眼眸,如果她开口为他求情,反而是将他往火坑里推。所以,除了沉默就还是沉默。
“阿辞,再一再二不再三,你记好了。”
秦桧手上的动作停住了,几近冷酷的下达命令:“去吧,知道那封信的人,一个都不留。”
江辞从来都不知道从正院到偏院的距离会这么远,在听到院子里异样的喊声时,江辞心底猛地一震,莫名的开始心神不宁。
当她赶过去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何立和舞姬瑶琴狼狈的摔在倒下的木板门上,满是血迹。
何立还没咽气,这是江辞的第一个念头。
他还在战栗,腹部插着他那把从不离身的诡刃。这种趋近于荒诞的错觉,叫做人的弥留之际。无暇思考,江辞就在本能的趋使之下,扑上去,跪倒在何立身旁,颤抖的抚上了他的脸。
谁能告诉她,该怎么做?
战战兢兢的拿出身上的止血散,这药是刚才给他包扎手臂上的伤时拿来的。她绝没有想过,现在又要派上用场了。江辞不解而难过的想:他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血窟窿?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呀。
那些堵都堵不住的窟窿,血源源不断的往出溢。
把药像是不要钱似的撒,她告诉自己,止住血血就好了,不会有事的。
真的,不会有事的。
药立刻就被撒完了,江辞没有了。顿了顿,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手里的小瓶子,怎么会…迟来的痛苦终于攀扯上来,把她拽进绝望的深渊。
“何…何立…”江辞的面色惶然,语气颤抖地唤他。
何立似乎听见了,他的嘴角还在不断的溢出鲜血,十分费力的转动眼眸看向江辞。江辞惶恐的看着他,眼神是从来没有过的哀恸。她多么想求他,不要死啊,不要死啊,何立,算我求你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还在死死地盯着何立。呜咽声卡在嗓子眼里发不出来,因为她忘记了呼吸。
于是,她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她的身旁,没了气息,看着他费力的看向自己的眼眸,没了神采。
她第一次无比痛恨自己是个大夫。她是大夫,所以她知道他真的死了,但没能救下他。
一时间,江辞觉得自己有点想吐,仿佛是要呕出灵魂。惶惶然的转头,江辞无助的像是没了家的孩童。不过一个刹那,就再找不到归处了。
她看见了一旁的舞姬瑶琴,哦,原来是她杀了何立。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此刻的目光变得无比怨怼和狠厉,恶意瞬间爬满整个清明的眼眸,红色的血丝生长蔓延。
她凭什么,凭什么!江辞死死地盯着瑶琴,何立怎么可能会死呢?死在这个女人手里?
另一边的张大在挣扎中被倒下的木车压住,他的爱人死了。像是癔症了般,他哼起了樱桃曲。仿佛那就能挽留下什么似的。
那细微的歌声使得江辞骤然惊醒。她将目光移到了张大身上,倏的笑出了声。恨意像冰冷的水草般疯狂生长,蔓延她的喉管,眼底泛起滔天的酸涩。
就是因为他们,何立才会死。江辞执拗且偏执的想,既然瑶琴已经死掉了,那么张大他得付出代价。
没有过多的考虑,立马从何立腹部拔出那把诡刃来,江辞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张大,然后猛地刺向已经没了气息的瑶琴腹部。在看到对方不可置信而悲痛的眼神后,快慰的笑出了声。她专挑会大失血的地方刺,一刀又一刀的往下刺。一滴血溅到了她的左眼里,瞬间红成一片。
既然瑶琴用这把诡刃杀了何立,那么,如今,她要他们血债血偿。
“江辞!”孙均的眼睛也红了,他为了制止她直接背后抱住了她,双手将她的胳膊拘住。
江辞死命的挣扎了几下,被孙均从后面抱了起来。她恨的嘴唇都在颤抖,急促的大口呼吸,“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