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受到该有的惩罚,那夜夜难眠的人就将只有自己一人。
而现在直播系统给出的愿望,无疑是很好的一条复仇之路。
谭轻歌关注着弹幕中灵朝人的话语,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或是心存敬畏,或是搅风搅雨,总之,他们将灵朝境内掀起起义之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她。
想来皇室应派人按压过消息,但这远远堵不住悠悠之口。
谭轻歌呼出一口气,看着那团白雾融进山间的雾气里。她扭头看向一旁不知为何在愣神的夏灵:“你醒了?”
夏灵点头的间隙里,谭轻歌从宽大的石块上下来,足尖点地。
“去洗漱吧。”她将羊毛衫褪到一边,和夏灵并肩往前走。
与此同时,小喇叭传来了昨晚攻城游戏的战报:
关鹤辰攻城失败,夜晚被怪物袭击-2分;夏灵、谭轻歌、颜柯三人放弃攻城,夜晚被怪物袭击-2分。
再之后,喇叭声突然大增,不再是孩童般的机械音,而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四五十岁中年男人的嗓音。
是副导,在告知大家做好准备,任务完成后要进行备采。
夏灵咕噜噜漱口,将水吐出去,嘴边还残留白沫:“我差点忘了,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她打了个冷颤,随着副导的声音,像是突然从千阳市的晨光里抽离出来,低头看看五指,再抬起头来时似是猛然回忆起自己是谁。
夏灵细想了下这么多天的举动,抿抿唇又去看谭轻歌,这个和自己一样端着花瓶作精人设的人。
夏灵知道自己爱使小性子,她原以为谭轻歌也是一样的人,但这几天的所见所闻都在告诉她事实并非如此。
那为何谭轻歌忽然就转了性呢?夏灵陷入深深的疑惑。
*
内阁之中,清晨时分,又是一夜奋笔疾书记录的大臣们也朦胧着双眼,由着侍奉的人摆弄。
一群哈欠中,一位身着青色官袍,袍角刺着祥云图案的大臣眉目严肃,满脸不耐。
他正是昨晚被严安基讽刺,要他在灵朝造出手机的李邈李大人。
心中还存着气性,李邈将水吐在盂中,挥挥手拒绝侍者递来的早食,一甩袖子径自出宫。
李邈在将要踏出朱红色的殿门时,遥望见一道逆光而立的身影,他脊背挺直,微微倾首,似在聆听一旁人的话。
李邈对公西祐恭敬一礼,在那人的微微颔首示意中继续出宫。
迎面而来是换班的同僚,李邈没心思理会,但太子身边那侍从陡然高声的几句言语却钻入了他的耳廓。
“那宁家女郎又来了,还放言今日不见到殿下您,她就守在崇阳门不走了。”
“随她去。”公西祐淡漠的尾音被拉得很长——
李邈一路愤然,奔进家门见到家妻,便憋不住慨叹,扼腕叹道:“那严安基,实在欺人太甚!”
家妻紧忙询问:“这是怎了,你与他吵起来了?”
李邈简单说了下当日遭遇。
家妻也是每日盯着帷幕的人,自然也多少知晓点缘由:“你这是触了他的霉头了,兴许他那阵正在气头上,不知在气什么呢……却说那手机,谁人识得?你不过是感叹一下,他便如此当众给人不堪,实在讨厌。”
李邈听着妻子的宽慰,顺着话头道:“是了,我乃太子门客,一介文官而已,又不是金部的人,他凭什么拿这来驳我的面子,有能耐他造一个去!”
李邈吹开茶沫,喝了一大口。
家妻见他心气消得差不多了,微笑着上前,给他温柔揉着肩,缓缓道:“你莫要与他一般见识,你是为太子做事的,又不是为严家父子。圣上下旨叫他们父子增税修行宫,谁不知道这差事难办?我看这首辅他们也快做到头了。”
李邈冷哼一声表示赞同。
家妻见此,继续恭维道:“不像我相公,位子绝对稳稳的。你可是被誉为灵朝文豪的李大人,哪个人读了相公的诗不赞一句好?”
李邈身心舒畅,拍了拍妻子的手,正想温存一会儿。
又听到屏风后传来小儿的读书声,那朗朗的童声正念道:
“有木不与胝渐稳,更惜深院复如何。”
是为李邈最得意的一首《咏梨》,时人传遍大街小巷,称他为灵朝第一诗人。李邈对此颇为受用,每次一想到自己在诗歌上的成就,对官场上的勾心斗角也就全气消了。
他放开妻子的手,缓缓闭上眼,昂着头用脚打着节拍,在这朗朗的小童诵诗声中摇头晃脑,得意不已。
心想:便是造不出神州的物件又如何,神州的人还造不出他这样的诗来呢。
冷笑一声,愈发陶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