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买素屏太冒险了,我看这扇也能用,不过是错了几针。”梁昭音说着自怀中拿出一张宣纸展开,其上是一幅初具轮廓的桃枝图。
“这是我白日里请鼓袖画的。她自小跟着宫里画师学过,胡掌柜尽可放心。”
胡涂拿过一瞧,不觉咂舌,“的确不凡。”
“既然这绣屏上已有的花瓣错针了,我想将剩下的都错一遍,如此花瓣便能凸显出来,只要错针的针法相同,一样可以保证绣面规整。”
胡涂将信将疑,可眼下唯有死马当活马医。
“你需要多少人?”胡涂问。
“十人。”梁昭音答。
这十人,不求有多高的绣艺,只要老实可靠。从海城县来南宁,再悄悄混进邢家,一个字都不能往外讲,稍有不慎便会惊动大爷宅里的耳目。
至于混入邢家,有乐恬在上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梁昭音放心的很。
不知不觉已入夜,胡涂告辞离开。
梁昭音正要回绣坊,突然瞧见不远处,喝得烂醉的六爷邢寒被几个小厮搀着往这边来。
邢寒体胖,小厮们就快撑不住,好容易瞧见这头有个人在,赶紧喊梁昭音过来帮忙。
梁昭音帮着几人将邢寒扶上了床,问:“温晔呢?”
温晔是邢寒房里的大丫鬟,性子温和,素来是最好说话的,但有一样,丫鬟随主,懒到家了。
小厮们甚是委屈地指了指里屋,“已经睡着了!”
小厮们不便进去,只好由梁昭音进去叫人。
梁昭音连拍带喊好一阵,温晔总算醒了。
“温晔,六爷回来了。”梁昭音故意将里屋地帘子拉开,叫邢寒的鼾声正传到里屋来。
温晔伸伸懒腰,掀被起身,走两步,人还懵懵的。
好在人懵手不懵。
温晔半梦半醒地倒了一杯醒酒茶,拍邢寒起来,递到他嘴边,瞧着他喝,才坐回桌前拉着梁昭音抱怨:“这月都第五回了,次次同余三爷跑出去玩,一定喝成这模样。”
“余三爷?可是三姑娘要嫁的那位余三爷?”梁昭音蹙眉。
“还能有谁?”温晔叹了口气,也不多说了。那话里不似抱怨也不似委屈,倒有些讲乐子似的,“他这般喜欢和三爷混,我寻思,他去嫁三爷好了。”说完扑哧一笑。
梁昭音示意她小点声,眼神指了指床上的邢寒。
温晔嘻嘻一笑,“放心,他听不见的。我也不过就说说。”
谁知这话音刚落,邢寒冷不丁翻了个身。温晔一紧张,直接站了起来,赶紧跑去掖被子了。
梁昭音浅笑不语,这毕竟是六爷房里,即使是温晔瞧着,自己待久了也不太好,正要起身告辞,忽听邢寒梦中呓语:“那个挨千刀的……顾金尧,他凭什么能娶到……公主呢?我和长安,哪儿差了?”
顾金尧,好熟悉的名字。
梁昭音曾经的未婚夫,也是后来的驸马爷。
梁昭音算算日子,顾金尧迎娶林阳公主,确实是在这一年。
半年前,皇帝膝下最受宠爱的林阳公主应当办过一场举国选亲的比试,因公主爱文,比试便以文试为主。前世梁昭音对此并未关注,只知道陛下从万千才子中一眼相中了顾金尧。
如今看来,这比试远比她想象的隆重许多。
不但躺在床上的胖六爷交了卷,即将成为邢宅三姑爷的余长安,也交了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