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我没想吓到你,我只想吓到你身后的那对狗东西。”
她的狗东西三个字咬牙切齿,直直盯着牛翠花的眼睛,
盛立业一脸阴郁,牛翠花因为余照骂她,粗喘着气鼻翼翕动,像个泡在水里的犀牛。
“你们知不知道...”余照想了想,质问他们,
“盛寻多在乎家里人?他曾经...一辈子都在期待你们能对他好一点!可你们呢?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你们没有心。”
“他还在乎家里人?还不如养条狗!”牛翠花和余照隔着一整个办公室吵架,
“他要是真在乎家里人,他就不可能这样对我们,他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在锦绣回来,回家来。”
“你们说那个小阳台是盛寻的家?还是你们这样刻薄的父母是盛寻的家?盛寻在清河根本就没有家,哪儿有家不能遮风不能挡雨,时时刻刻小心翼翼的呢?”
“小丫头伶牙俐齿的,”牛翠花回过神来,
“我算看明白了,你们俩处对象是吧?”
“别胡说!”盛寻回头怒瞪她。
一声办公室玻璃门的吱嘎声打断了下一轮的剑拔弩张。
余照舒了一口气,将自己早就冰冷僵硬的胳膊缓慢放下来。
门口的几个人鱼贯而入,都被眼前的场景惊到了。
盛寻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掰开余照的手指把刀往边上一扔,顺带着接住了体力不支的余照。
“余照...余照...别吓我。”
余照的脸色惨白,本来就贫血的身体,因为持续流血和维持一个姿势不变,变得脚软,根本就站不住。
虚得厉害。
“盛寻...你能回家了...”
盛寻手忙脚乱,一边想去捂她出血的脖子,一边又不敢碰。
王梓爸爸和张叔叔大步走过来围住余照,轻轻推了一下她的头观察伤口。
“没事儿啊,没事儿,就是皮肉伤,缝一两针就好了。”
“你这有没有毛巾?”
徐老师立刻回应,“有。”
张叔叔出声,“先简单止血,然后送去医院处理伤口。”
自从几个人进来,盛立业和牛翠花就看着进来的男孩推推搡搡地小声说话。
因为他看起来几乎是另一个盛寻。
衣着光鲜精神面貌富足的盛寻,明明跟抱着余照哭哭啼啼的孩子一模一样,却看起来就是阳光活泼很多。
不用指引,他就凑近了正围着余照的三个人。
好奇地看了一眼体力不支闭上眼睛的余照,很快就把目光放在了盛寻此刻乱七八糟的脸上。
他的左边脸颊肿着,右边的颧骨上一道通红的印子,嘴角都是红的,这些印记明天大概会变得青紫。
黑色棉服破乱地裹在身上,头发两侧都炸开翘起来。
像是在外面流浪好几天似的。
有高跟鞋的声音慢吞吞地接近了这里。
盛寻快速回头看了一眼,是个不认识的中年阿姨,他的目光收回来时,与旁边蹲着的男孩四目相对了刹那,他很快就没什么表情地看向用毛巾摁住余照伤口的张叔叔。
“叔叔,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们送余照去医院,你就在这,盛寻,你家里人来了。”张叔叔喜气洋洋,
“真没想到啊,太巧了,这么快就能找到他们,真的是太巧了。”
“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医院。”
“你就留在这吧,你王叔叔在这处理你们的事儿,我和你们班主任送余照去。”
盛寻的手微微搂紧一点余照,沉默几秒后,他又说,
“余照在哪儿我在哪儿。”
刚才不觉得,现在脖子上的痛感都归位了,还有人死死摁着,余照痛哼着,感觉喘气都在牵动她的神经,
“盛寻...听他的...”
张叔叔立刻伸手接过余照,将清瘦的小姑娘抱起来,叮嘱徐老师别松开摁着的手。
盛寻缓慢低头,看着自己衣襟上蹭到的殷红血迹发呆,喜欢的人的血,因为他流的血。
还是那间熟悉的接待室,盛寻漠然地坐在王梓爸爸身边,这才有机会好好看看在场的人。
左边是他曾经的父母。
右边是他...未来的父母,还有不知道是哥哥还是弟弟的人。
他们三个的目光一直聚焦在他的脸上,他垂下了眼睛,抚摸自己手掌里留下的血迹。
压根没怎么听王梓爸爸说什么,两家人对着吵起来的时候,盛立业回归鹌鹑的样子,由牛翠花吹胡子瞪眼,荀自强站起来气愤地指着他们骂。
做记录的女警连忙出声维护秩序。
“盛寻怎么想?”
“什么?”他迷茫地抬头。
“对你养父母,你什么想法?”
他无波无澜地看了一眼那对夫妇,迅速问,“能让他们坐牢吗?”
王梓爸爸点头,“当然可以。”
牛翠花两个人的嚣张气焰顿时降了下去,“王警官,你上次来我们家的时候,不是说有什么宽什么条款,不追究我们的责任吗?”
王梓爸爸一本正经,“我说的不是有可能吗?有可能不追究你们的责任。这个主要还是看盛寻和家里人,选择谅不谅解。”
“不谅解。”
两道一模一样的声音说着,盛寻看了眼那个跟自己像是照镜子的男孩,跟王梓爸爸补充,
“今天晚上,我跟着徐老师去办住校手续,他们俩进来了就把我往外拖,不知道要对我做什么。要不是余照拦住了,我今天晚上可能就死了。”
“你胡说什么!”牛翠花尖叫,“我们怎么可能杀人。”
“他们还想逼我签借条,说我要么承认欠他们二十万抚养费,要么立刻给我办退学,让我去打工还这二十万。”
“没有天理了!”右手边的优雅阿姨气得拍桌子,她震得手麻,又接着问,
“他的脸是谁打的?下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