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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胎换骨(1 / 2)

大松朝。

京城。

采梦楼。

这座五层敞开式塔楼,奢华富丽,明灯彻夜,在京城极负盛名,享有“夜色皇宫”的美称。

而它,却是一座不折不扣的青楼。

多少男子不远千里只为一见,踏进去的那一刻有如魂散,身心俱软,从此奉为仙地,日日魂牵梦绕,夜夜奔赴温柔。

此刻,子夜时分,京城已渐渐入睡,而坐落于城中的采梦楼却灯火通明,开始一天中最喧嚣热闹的时刻。

五层高楼,气势雄伟,门庭高悬红匾,大金字“采梦楼”闪闪发光。迈入大厅,花绸满堂,彩带悬空,四周各设一条直通五楼的宽大楼梯,均以红毯铺就,楼上楼下一览无遗。数百盏摇曳的栀子灯照得大厅明亮而隐晦,黄色灯影里身形隐绰,人身鼎沸。

男男女女,摇骰助威,莺莺燕燕,长袖善舞,娇俏声,醉酒声,吆喝酒菜,听曲唱戏,偶有追逐打闹,吵架斗嘴,杯盏摔碎,此时的采梦楼,少说也有五百宾客。

忽然,二楼掀翻了一张桌子。

响声巨大,很快吸引了全楼的注意。楼上楼下顷刻探出数个脑袋,挂在廊上。

青楼的宾客非富即贵,有背景的不少,倘若闹起事来,极易闹大,闹僵,闹成群架,甚至闹出一两桩人命,便是除歌舞美女外的又一出好戏,谁不愿意看呢。

一名身穿桃红色锦衣的青年,衣着团花考究,眉宇飞扬跋扈,一脚踩在凳子上,似乎也要把凳子踢飞,骂道:“小爷我每次来都是紫鸢姑娘,怎么今儿就不行了?他算老几?小爷就在这儿等着,看看紫鸢姑娘到底伺候谁!”

另一名青年着烟紫色长袍,脸色白皙,神色清淡,手摇一把兰扇,淡淡文卷之气,轻笑道:“巧了,除了紫鸢姑娘,我谁也不见。”

桃红色青年果然踢翻了凳子,一脚踹到角落里,险些砸到了人,咆哮道:“你不就仗着老爹是个狗官吗?不过是朝廷的走狗而已,装文雅还要逛花街柳巷,既当又立,我呸!”

烟紫色青年并不生气,反而坐了下来,掸一掸衣角,笑道:“你随意。我有的是耐心,你如果等不及,可以先走,若不然,我也可以陪你划划拳,喝喝酒。”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持不下,一个火冒三丈,上蹿下跳,一个坐着打太极,都要紫鸢姑娘。楼上楼下不少人认识这两人的来路,四下一讲,纷纷瞪大了眼珠子,更觉是出不可多得的好戏,有人磕着瓜子,搂着姑娘,半只身子挂在栏杆上,只为看看紫鸢姑娘到底花落谁家。

这可急坏了当值的老鸨。

“二位爷哦,紫鸢姑娘今天身体抱恙,真的不方便见客。小红小月春华秋实,玫瑰、丁香,快过来,都过来!我们这儿的姑娘们多得是,个个如花似玉,哪个不比紫鸢强,二位爷看了再说嘛,姑娘们好伤心的!”

桃红色青年横眉一指:“给我滚出去!小爷我就要紫鸢!”

烟紫色青年神色愉悦,点头附和道:“是啦。”

七八个姑娘手摇花帕,刚花枝招展地冲进门,又被吓得退回去几步,都望着老鸨探寻意见。老鸨翻一翻白眼珠子,一脸囧相。

众人一看,好戏卡住了,等得焦躁,楼上有人起哄吹了声口哨,楼下有人立刻吹哨附和,四面八方突然多出一阵口哨声,人群从窃窃私语,到小声说笑,笑声越来越放肆,哈哈不绝于耳。忽然有人高声道:“老板来了!”

鼎沸的哄笑声瞬间只留稀稀碎碎。楼里八成的人是熟客,深知采梦楼楼主的名气,苦于平日无机会领略,一听聂小裳在此,纷纷抬头,仰望。

五楼一角的楼梯上,缓缓走下一名女子。

这名女子约摸二十岁出头,一身飘逸红裙,红的既不高调,也不艳俗,殷红色轻纱下,隐约可见肤如琼脂,体态丰盈。秀眉凤目,脸上灿若桃花,眼睛含笑,但笑意雍容,有不可亵渎之意,站在楼梯顶端,竟有压倒之势。

她笑意盈盈,缓缓走下楼梯,宛如圣女从天而降。老鸨像难民终于等到官府施粥,眼睛登亮,提着裙摆小跑迎上:“小裳。”

聂小裳目不斜视,眉目含笑,路过的时候,轻拍老鸨的手背,以示安慰。转身走到两位公子哥面前。

刚在楼上已听了个大概,这两位也是熟客,对他们的背景早已了如指掌。

桃红色青年,京城永庆坊的二公子。永庆坊生意遍布南北,这位二世祖钱多的没处花,几乎每日来采梦楼一掷千金,要的都是本期的头牌,杂花杂草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

烟紫色青年,当朝工部侍郎的大公子。看上去像文人搔客,但骚客们常常有些不能说的小癖好,比如这位,除了好在姑娘们面前卖弄诗作,对闺房之事也极为感兴趣,紫鸢最近就是他的倾诉对象。

不过,最近城北正在盖一座新楼“涅槃院”,建成之后,将比“采梦楼”更恢弘更艳丽,京城无出其右者,必然成为酒肉宾客的盛会之地。而工部负责土木之事,这位工部侍郎的大公子此刻万万惹不得。

当然了,天天往账房大把送银子的二世祖也惹不得,毕竟真金白银,自己旗下一千多人吃饭都靠着它呢。

聂小裳环顾四周,妩媚一笑,嗔道:“两位爷真是气性大,桌桌椅椅都给我们砸啦。紫鸢若是看见,知道两位爷星夜兼程为她而来,惊天动地也要请她出来,还不感动哭了?”

两人原本对远近闻名的聂老板就有些忌惮,如今这话明贬实褒,两人一听紫鸢姑娘,心里都有些骄傲,神色也缓和不少。

聂小裳又道:“两位既心爱紫鸢姑娘,又怎能不心疼她呢?心上人染了风寒,若是我,心都要捧出来给她捂着,哪还舍得让她出来见客。”她转向桃红色青年,“赵公子,若是紫鸢带病陪着尹公子,你可心疼?”

桃红色青年哼道:“那是当然。”

聂小裳又问烟紫色青年:“尹公子,若紫鸢今天拖着风寒陪赵公子,你可心疼?”烟紫色青年尴尬一笑,并不回答。

聂小裳笑道:“那就对了。紫鸢之所以不出来,不是怕自己身子经不住,而是怕伤了两位公子的心。陪了哪一位,都对不起另一位的情深义重。她心中重情重义,这,不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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