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不嫁!”孟乔芳又惊又气,她才十四岁,压根没想过成亲这回事!
“李家二郎也不嫁?”孟长青笑眯眯看着她。
“管他是谁,我都不嫁。阿爷,这是我的人生大事,你不该擅自做主。你向阿娘承诺过,一定让我过得开心幸福,你不能违背诺言!”孟乔芳抬出孟瑶来压他。
“李家二郎是个不错的后生。”孟长青拉起孟乔芳的手,问道:“你小时候不是很喜欢他,像个跟屁虫一样黏着他要他带你玩吗?”
“那不是男女之情!”孟乔芳一个头两个大,连忙解释道:“那时候阿娘重病,你也很忙,我总是一个人孤零零呆着。大牛他们经常欺负我,是李治明给我主持公道,所以我才喜欢跟着他。”
“这更能说明他人品贵重,是个靠得住的。”
“可我不喜欢他!”孟乔芳急了:“他带我玩的时候,我才五六岁,根本不懂儿女私情。后来年纪大了些,他去县城求学,一年只回太平镇两三次,我们也不是次次见面,能有什么感情?”
“没有感情也不算大事。”孟长青并没有被说服:“天下间多的是盲婚哑嫁,你们俩青梅竹马,已算是很深厚的情谊。更何况,我问过治明这孩子,他说他心悦你。”
“可是!”
“没有可是!三月初十宜纳采,李洛山会带治明来提亲!你这几天就在家好好休息吧。”孟长青下定决心,不管孟乔芳什么态度,这婚事绝不更改!
他会提前告诉孟乔芳这件事,只因他一直以为,女儿对李治明有思慕之情,会乐于这种安排。
现在看来,是他错了。
错了也无所谓,将错就错也不算坏事。
他的乖乖女儿已经变了,变得有锋芒、不受控,所以他安排她早早成婚。
女孩子嘛,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她结了婚,自然有丈夫孩子帮忙锁住她。
锁在他眼皮子底下。
孟乔芳又被关进书房。这一回,她不算很伤心。
她更深刻地认识到,孟长青的父爱里面,藏着近乎偏执的掌控欲。
三月初十还有两天,这个婚,她一定会逃。
怀揣着万分之一的期待,孟乔芳趴在窗口,学了三声布谷鸟叫。
没有回应。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她并不感到生气或懊恼。
整个下午,孟乔芳都在睡觉。睡醒后,她把孟长青放在门口的馒头和白粥吃得干干净净。
饿着肚子可跑不了多远。
孟长青来收碗筷的时候,她不吵不闹,静静坐在书案边写字。
“光线太暗少看书,伤眼睛。”孟长青提醒她。
她点点头,对孟长青报以一笑。
三更锣响之后,孟乔芳开始行动。她先用砚台压住写给孟长青的信,再把书案下方上锁的柜子收进空间,而后从空间里取出大镰,尝试破窗。
她粗略估量了一下,以她的身形要想钻出去,需要破坏掉连接着窗格的八节木头。
窗户用橡木制成,相当结实。孟乔芳不敢弄出太大动静,拿着大镰一点点锯开窗格。
约莫个时辰后,她终于锯开第一节木头。
孟乔芳长呼一口气,既有些雀跃,又感到无力。
按这个进度,天亮之前可锯不完剩下七节木头。
她用大镰扎破糊窗的油纸,伸出手指,触碰斜斜照来的月光。
不知怎么,她又学了三声布谷鸟叫。
仍然没有动静。
孟乔芳笑着摇了摇头,拿起大镰锯第二块木头。
她正锯得专注,一道黑影自屋顶跃下,闪身来到窗边。
烛火照着一双清澈的眼睛,高阳打量了一下窗口,低声道:“退远些。”
孟乔芳依言照办。
数道银光闪过,窗户瞬间破开。木头落在地上发出“哗啦”一声响,孟乔芳连忙翻出窗外。
孟长青的房间亮起烛光,高阳揽住孟乔芳的腰,闪步上了屋顶,翻出院外,急驰而去。
大梁有宵禁,高阳一路避开场镇,行了七八里地,才在一个废弃的土地庙停下。
他从房梁上取下包袱,取出打火石点燃蜡烛,孟乔芳这才看清周围的环境。
庙不大,屋内已无土地公的塑像。黄泥夯的地坑坑洼洼的不平坦,其上铺着一层稻草。窗户尚且完好,缺了扇门。
“你这些天都住在这里?”孟乔芳问。
高阳点点头,从角落里拖出一条陈旧的被褥铺上。
“怎么不去住店?我房梁上的银子,你不曾取吗?”
“我没用。”说着,高阳从包袱里取出一个锦囊,递给孟乔芳。
孟乔芳打开一看,二两一锭的二十五个银锭子,一个没少。
“怎么没花?”
“我有钱。”
“有钱还住破庙里面?”
高阳被问住了,他想了想,说:“我怕你的钱不够用。”
“只是这样?”孟乔芳笑着看他。
“嗯。”高阳点点头,手指向被褥:“今夜应该不会有人寻来,你先睡一会儿。卯初时刻我叫醒你。”
他没告诉孟乔芳,这些天他都睡在孟家房顶上,土地庙只是他藏东西的地方。
实际上,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离开孟家的第二天,他去了太平镇,正好碰见有人打听他的行踪。
是锦山上追杀他的那伙人。
镇上有不少人在孟家见过他,他知道,他在孟乔芳家中住过的事早晚会暴露。而这消息一旦暴露,孟乔芳父女都会陷入危险之中。
所以他主动暴露行踪,将那伙人引到山上杀死。他们训练有素,高阳应对得并不容易,又受了不算轻的伤。
解决完这些人,他本该离开太平镇。但他思来想去,只觉得前路茫茫。
那就在太平镇多呆一会儿吧,多呆一些日子,至少确定孟乔芳父女平安。他这样想着,找了个土地庙藏身。
他不知道一路追杀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