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皇帝身着寝衣从床榻上到了暖阁随皇后坐下。
“以往这个时辰圣人都在紫宸殿,今日倒是早。”皇后笑意盈盈。
皇帝揉了揉眉心:“今日前朝事忙,有些疲累,便回清思殿小憩片刻,午后再往紫宸殿去。”
“如此是臣妾扰了圣人的清净。”
“不妨事。皇后有事?”
皇后唇边的笑意淡淡的定着,眼中的却是淡漠了下去:“圣人真不清楚臣妾为何而来?还是有意装糊涂。”
皇帝勉强弯了弯唇,挥挥手示意所有奴婢都退下,片刻,诺大的清思殿只剩下了皇帝和皇后。
“皇后到底想说什么?”皇帝饮了口茶,定定地看着她。
“臣妾刚才瞧得逢月在紫宸殿外跪着,梨花带雨的,是谁给她气受了?”
“小娘子少不经事,也是被你宠坏了,竟然对着前朝的事情指手画脚,朕语气重了些,如今皇后把她劝好了?”
皇后面色沉静,道:“那真是臣妾的过错了,逢月如今都如此大胆妄为了!不如圣人与臣妾说说,她是对什么朝事指指点点,臣妾回宫后好教训她,叫她懂得规矩。”
话已至此,这层窗户纸终究是要捅破的。
皇帝沉声道:“裴九洲谋逆,被斩杀于阵前,按律裴远愈当斩。朕已经着崔怀亮去办了。”
皇后茫然垂首,不知道心中盘算什么,须臾,她抬起头来,冷冷的笑意如同墨入水中,一点点散开:“裴远愈怕是崔逢月的命,她虽逾矩,情有可原,还请圣人体谅她的情切。说到裴九洲谋逆,怕一个崔怀亮是办不了,虽他掌管刑狱之事多年,处事公平,但终归崔家与裴家关系太过密切。办重了,河东旧部、天雄、太后及满朝与裴家有交情的大臣怕是不服,办轻了,也不好取信于天下,到时候圣人左右为难,落下埋怨。臣妾斗胆,还请圣人三思,缓缓而行。”
皇帝听了这番话,微微变了脸色,随即又轻笑道:“嗯,皇后也是为朕着想。朕也想到这一层,已让你阿兄高文渊去河东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皇后提起崔怀亮一人能力有限,那朕便叫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三司会审罢。”
皇后起身,盈盈一拜:“如此,臣妾谢圣人隆恩。臣妾再多嘴一句,阿兄生了四个儿子,臣妾无福生养,静月就逢月这么一个女儿,高家对这个娘子那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坏了,阿兄更是视她如己出。臣妾自然知国有国法,但先前臣妾已经说了,裴远愈怕是她的命,还请圣人别把逢月往死路上逼。”
皇帝压下心中的怒火,点了点头。
“那臣妾不扰圣人清净,告退!”施施然走出了寝殿。
看她离开寝殿,皇帝重重呼了几口浊气,从暖阁起身往床榻走去,却听到程振元从殿外传来气息不匀地的声音:“圣人,裴家娘子在紫云殿内上吊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