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是隆重,衣裳是掺了金线绣的,在日头底下泛着细碎的光,好不耀眼,头上的簪子几乎插满了发髻,皆是名品。
走近后,傅春瑶理了理头上的珠钗,先是朝沈烨施了一礼。
沈烨颔首,意气风发,灼灼英姿,看得傅春瑶心底一颤。
她勾起嘴角,眼里却不见笑意,“世子爷风流倜傥,妹妹总是羡慕姐姐定了这样好的一桩婚事。”
提到沈烨,温芽垂眸。
她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沈烨身份贵胄,才貌双绝,是家中独子,父亲是战功赫赫的宁安侯,母亲又是安阳长公主,上京城无数女子都想与之婚配。
“姐姐姿容无双,又有父亲母亲做主,自然能寻得更好的亲事。”
温芽抿唇,她自然听得出对方话中的恶意,可终归是自己占了她的位置十七年,多少还是亏欠于她,这些口头上的便宜她让让便是。
傅春瑶替她斟酒,笑得滴水不漏。
“这些年都是妹妹替我在爹娘身边尽孝,于情于理,我该敬妹妹一杯的。”
听闻此言,温芽眸中的光暗了暗,不动声色地将情绪收敛回眼底,浅笑着接过酒杯,捧着一饮而下。
喝得急了,温芽有些晕乎,只觉得这酒要比寻常喝的要烈了一些。
抬眼之间,她忽而瞥见了傅春瑶身旁侍女头上的簪子。
正是她一早便遣见桃送去的那支。
竟被她打发给了下人。
傅春瑶看见了她怔住的目光,心中得意了几分,“梨梦院进来堆了好些礼品,都没地儿放了,我便顺手把这簪子赏给霜儿了,妹妹不会怪我吧?”
温芽自然不能说什么,“既是送与了姐姐,怎么处置自然是姐姐的事。”
傅予怀弯了弯嘴角,想起了什么,勾唇道:“听说今日兄长回京,我尚未见过兄长,听说他向来冷面冷心,心中有些不安呢。”
温芽微愣,正要放下的酒杯跌落,“何时的消息?”
这样大的事情,她竟不知。
竟是将她当做外人了么?
看她这般反应,傅春瑶似乎很满意,笑意更甚,“昨夜传来的书信,兄长三日前便动身了,今日应是能到长安。”
今日到京,想也知道是为何。
温芽舔了舔唇,心中莫名酸涩。
提到傅予怀,沈烨便止不住的倾佩:“一早便听说过傅大人的英姿,南下巡抚期间更是剿灭了不少流匪,又治理了水患,让百姓安居乐业,大人这些年的政绩就算满朝文武加在一起,恐也难以望其项背。”
傅春瑶十分骄傲地应和:“兄长英姿,自是不必多说。”
说罢,还故意加重了兄长二字。
傅春瑶还欲再言,门外便一阵窸窸窣窣,所有宾客均望向一个地方。
似有感应一般,温芽心下猛然跳动了一下,随即,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越来越清晰的人影。
“傅大人到了。”
“恭迎傅大人。”
府内不少宾客涌上去作揖行礼,席上的人也停著起身,乐师舞姬纷纷停下动作退至一旁拱身行礼。
来的人是傅予怀,侯府长子,亦是权倾朝野,圣上最为宠信的次辅大人。
温芽仍怔然不动,张氏便扬着笑徐徐走来。
温芽心下微动,眸中跃动流光,福身道:“母亲……”
“阿瑶快来,见过你的兄长。”张氏径直越过了她,拉着傅春瑶的手,往人群中去。
眼底的光一点一点暗下去,温芽抿着唇,望着两人亲密挽着的手,久久无言。
张氏引着傅春瑶上前,与傅予怀说这便是他血浓于水的妹妹。
傅春瑶仰视着傅予怀,脸颊微红,眸中尽是倾佩。
温芽移开眼,有种置身事外的恍惚与落寞。
失神间,沈烨温声道:“那边人多,我们不去凑热闹。”
温芽怔然点头,却觉得鞋底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
不知怎地,温芽仿佛觉得有一道灼灼的视线投向了她,她偏头去看,撞进了一个幽深的眼神。
傅予怀的眼神,越过拥挤的人群,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这儿。
温芽倒吸了口气。
而这时,傅予怀径直向内而来,雪光照在他的肩头,映出高大健壮的身躯。
行至温芽身前时,温芽低了头。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理在作祟,此刻,她不想被注意到。
她以为傅予怀没看见她,可没想到,他停了脚步,站至她的身前。
看到那双乌金靴停在面前时,温芽愣了一瞬,抬头对上了傅予怀的眼神。
他的睫毛上还有未化的雪,衬得眼神都有些凉。
和她印象中的那个青涩少年郎不同,傅予怀如今眉眼深邃了些,气质愈发沉稳,而江南的水又赋予了他独特的清冽气质,眼神也变得极具侵略性,有了上位者的威势,仅仅是如常看着她,也让温芽有种没来由的紧张。
可傅予怀看着她,声音隐忍,“多年未见,娮娮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