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的听见了,那姑娘伴着音乐真的断断续续地跳了很久。徐宴清坐在门边看她,他觉得她有点紧张,明明之前还练得几分熟的动作现在都有点把握不住平衡,左脚拌右脚,朝着地直直摔了下去。
这次摔得格外惨。
小姑娘都还没来得及忍住,眼泪就跟水似的,啪嗒啪嗒掉,她用手抹了一把眼睛,却越擦越多,最后还是没忍住嚎啕大哭起来。
徐宴清没法出去,只能隔空扔了包纸出去。
纸巾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小姑娘注意力被吸引,吸了吸鼻子看向地面,而后视线又缓缓移到他的脸上。
对视一秒。
像从前一样不太自然地错开。
徐宴清轻嘲,他感觉自己似乎不能在这待着了。
再待下去,说不定这姑娘就会说出点什么离我远点的话。
但就在他起身的下一秒,小姑娘突然擦干了眼泪,捡起纸巾,蹬蹬蹬地朝他跑来。
徐宴清脚步停下,隔着大门的栏杆低头看她。
离得近了,才发现她脸色有点红。
“谢谢。”
两个字说得紧张又磕绊。
她脸色还是那么红,局促地望了眼他,从兜里掏出点什么,递给他:“谢礼。”
小小的掌心里放着一颗小小的糖。
徐宴清神情微楞。
小姑娘可能以为他嫌少,嗓音愈发紧张,无意识捏了捏衣服下摆,磕绊又慌乱地说:“我只、只有、这一颗了。”
“爸爸每、每天只给我吃一颗。”她像是不知道怎么解释,急得声音快要哭出来,“如果、如果你还想要,我可以去爸爸那再偷、偷一点。”
“……”
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可爱生物。
徐宴清忍着笑,将她掌心推回去:“留着自己吃。”
小姑娘被他笑得脸更红了,揉着耳朵,小声恳求他:“哥哥,你能不能别对我笑。”
徐宴清意外扬眉:“为什么?”
“因为。”小姑娘像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憋了又憋,语速很慢,对上他视线的同时,慌乱又熟悉地错开视线,耳根通红地憋出一句:“你长得,很好看。”
像是乌云突然被拨开,一切线索指向明朗的方向。
徐宴清在原地站了好半天,笑意都有点忍不住了。
他真的很想问问自己,以前到底在想些什么。
“是吗?”他昏暗的心情莫名好了点,笑着,真就那么不要脸问她,“有多好看?”
小姑娘红着耳朵不吭声。
可能是家里有个年龄相仿的妹妹,徐宴清感觉自己跟她讲话完全没有代沟。
小姑娘一开始还有点拘谨,聊了几句后也开始放松,隔着门在他旁边坐下,眼睛亮晶晶开始分享今晚为什么还在这。
她说她妈妈出差,爸爸值班,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在家待着,于是将她也带来了医院。
她说她明天就要上台表演了,紧张到完全睡不着,想趁着还有时间再过一遍。
她还说这地方很空,练得很舒服,在爸爸的科室总有一堆护士姐姐盯着她看,笑着捧着让她再来一次。她觉得不好意思。
小姑娘说到一半,忽然犹豫地看了他一眼,看着被上锁的门,小声又疑惑地问:“哥哥,你为什么也被关在这里?”
也。
这姑娘话里话外始终都觉得他不该没关在这里。
徐宴清心脏像轻轻被挠了下,沉默半天没出声。
他不知道怎么跟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小孩讲,也不情愿,让这些事情脏了她的耳朵。
于是他笑笑,没说话。
小姑娘估计是童话书看多了,下一秒语出惊人地冒出两个字:“公主?”
徐宴清一开始没听懂:“什么?”
小姑娘眼睛在黑夜里显得格外亮,特别认真又实诚解释:“你是不是,在等一个能救你的王子?”
徐宴清被她这脑回路笑得说不出来,点着头顺着话题下:“可能吧。”
他也就那么随口一说,没想到这姑娘第二天真的穿着王子服装来到他面前。
她估计刚跳完舞,头上的公主皇冠还没来得卸下来,手上却拿了把剑,比她还大两个度的王子燕尾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一点也不合身。
徐宴清真的怀疑她是不是下场的时候把别人的舞台装扮给借了回来。
他靠在墙上,手背捂着额头遮住大半张脸,唇角弯了弯,忍也忍不住地笑出声。
小姑娘还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握着把剑,一脸认真想劈开门上的锁,“哥哥,我来救你。”
他伸手,将她的剑拦住。稍稍蹲下身跟她平视:“当王子太辛苦了。”
他头透过铁门的缝隙,将她身上的公主王冠带好:“还是当个漂漂亮亮的公主。”
“然后。”
他笑,“等着你的王子来保护你。”
……
那天以后,小姑娘有意无意地频频来找他。哪怕每天见面时间只有中午那三十分钟,她也每次都到。
有时候会暗戳戳地塞给他一把糖,有时候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地在他旁边玩泥巴。
她似乎察觉到什么,但年纪尚轻的她还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也有护士跟别人小声劝她说离他远一点,小姑娘乖巧点头,一副我完全听进去了,第二天该来还是来。
她像是用这样的方式,无声又带着温暖得陪在他身边。
徐宴清发现,自己好像没那么容易做噩梦了。
医院里没什么乐趣,很无聊,于飞探望他的时候顺手给他带了把吉他。
在不跟小姑娘见面的日子里,徐宴清大部分的时候都花在练吉他和写歌上。
他偶尔晚上还是会睡不着,情绪不佳连带着写出来的歌都带了点悲伤。
有一次被那小姑娘当场听见了。
她手里还抓着刚给他带来的桂花糕,欢呼分享的表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