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画
到酒馆,言游的手机响了。
她示意林起岳和齐绪先下车,一会儿打完电话,她来熄火。
等两人下了车,言游钻到主驾,顺手将电台音量调小,“喂?”
电话那头的刘沁音说:“我有话要问你。”
“嗯。”
“你们是不是要走了?”
言游透过车窗,看了一眼两人搬东西的身影,“对。”
“我讨厌你。”她这么说着。
言游不解,可没等问出来,刘沁音已经开始解答所有的疑问:“我就直说了吧,我跟你交朋友完全是因为林起岳,对,我喜欢他,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孩儿。可是呢,都怪你,他现在要走了,原本我还能期待他来找你的时候看他一眼,我还期待跟你做朋友能让他留意到,我还期待能走进你们的圈子。”
“可是你呢,你把这些全毁了。你明明得到了一切,可你总是不满足,贪婪到无止境,你既要这,又要那。”
“……”言游张了张嘴,却想不出能说点什么。
似乎她的话跟徐莲有异曲同工之妙,可她们明明不认识。
“你根本无法理解,对我们这儿的孩子来说,你所拥有的东西已经足以把整个世界都填满了。对,我是有欲望,我嫉妒你,可是唯独你,你不该有欲望。”
言游望着车前的景色出神。
足以将世界填满?
笑话。
“凭什么你得到的那么多,还欲求不满?凭什么你能毫无顾虑的,走着别人不敢走的路?凭什么你已经有了林起岳,还要去拥有一个李忘年?凭什么你敢接近他,凭什么他因为你开了几年没开过的口,凭什么你这么幸福却还整天摆出一副不幸的样子啊?!”
幸福吗?
什么叫幸福啊?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替代你跟他打雪仗?为什么我被欺负,你要伸出援手呢?如果你不来,就是他来拯救我了。为什么你要把你的饭推给我?如果你不给我,他就会把他的饭给我了。为什么他只给你的鼓伴奏?他分明值得更好的前程,而不是这样妄自菲薄!”
哦,原来她眼中的幸福,就是一些升米恩斗米仇的小事。
言游嘴角泛起苦笑:“这些就叫幸福?真肤浅。”
“对,我就是肤浅。为了买一包黄鹤楼,我要攒一星期的钱,因为花钱买了它,我就没钱吃饭了。”
“为了买一部手机,我足足跟家里人吵了好几次,他们才答应给我买个最便宜的。”
原来幸福就是钱啊。
“我不仅讨厌你,我也讨厌我自己。我明明厌恶你厌恶到连做梦都挥之不去,我嫉妒你嫉妒得要死了,可我又羡慕你,羡慕得快疯了……”
没必要再听了,反正说来说去,无非是些俗不可耐。
言游直接按下挂断键,仰靠在车座椅上发呆。
真的做错了吗?
好像身边总是出现这种声音。
打鼓错了,不该有兴趣爱好。
乐队错了,这年纪不能有学习以外的梦想。
反击错了,别人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招惹你,忍一下会死吗?
争论错了,真是太令老师和家长失望了。
唱歌错了,接近错了,吉他错了。
时辰也错了,根本不该作为一件劣质商品降生,要成为模板生产的傀儡。
将错就错,错上加错,一错再错。
那该怎么办呢,趁早去奔赴下一辈子吗?
可是李忘年说过,活着。
好迷茫啊,好累。
是不是不该到这里来呢。
或者不该到北方来。
她总是适应不了这里的冬天,可是已经夏天了啊。
怎么还这么凉?
春天好像只是短暂地驻足了一下,还没有一起看过秋呢。
这个时间依然守在车内电台前,还是头一次。摇滚栏目已经结束了,没有任何事物的终点是永远,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现在正播放着一首发行了几年的歌,反方向的钟。
原来是FM77.0,居然也会放流行。
言游忽地想到一些往事,记起一个很喜欢周杰伦的女同学,喜欢到恨不得给全班听一遍他刚发行的新专辑。
如果当时接一下她递来的耳机就好了。
是不是就不会对摇滚痴狂,然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我说,”言游的视线往中控台的屏幕上扫去,“你能带我回到过去吗?”
然后,歌曲结束了。
她拔下车钥匙,利索地熄了火,关上车门。
果然听不来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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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张维敢拍着胸脯保证,你跟李忘年在一起一点私心没有吗?对,我就是看不起他,我敢承认,你敢承认吗?”
“世界上有人比你过得更惨,让你知道你尚且不是最坏的,世界还能更坏,你不就是在他身上找到了这种慰藉么?不是吗,张维?”
“他凭什么好?他就该在泥潭里陷下去,不该来污染我们干净的生活。”
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落下不久后,言游推开了小酒馆的门。
不远处的林起岳胸膛起伏,许是又在无差别发火,见怪不怪了。
而他对面的张哥看起来满是沮丧,却一句话都不说。
言游知道那种表情,是被揭开了内心里最想掩埋的丑恶的表情,是无话可说,无法反驳。
“只要我们的生活里没有他李忘年的名字,我们马上就会签约公司,永远在一起,火遍大江南北!现在他妈的因为他的出现,全几把毁了,毁了!”
林起岳吼完这一声,便被念叨着“少说两句”的齐绪强行扯去调设备了。
只剩张哥站在原地,像个因不听话挨了顿训斥的小孩儿。
赵琴靠在他旁边的座椅里,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
半晌之后,缓缓道:“你看,我就说,天才和天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