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太难过,因为烟抽完了,烟盒空了。
也没有太悲伤,因为早都把这种体现埋进在某个雨夜或者雪夜里了。
奇怪,他应该这样吗?
怎么感觉像是很对不起她的样子。
如果她在肯定又要怀疑他嘴里说着爱她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了。
可是现实就这么发生了,他甚至找不出一个词语来描述当下的心情了,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跟她说再见呢?
后悔是个代表将来的词语,现在应该不适用。
所谓的命运就是这样,明知道接下来要去做一件将来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但是连拒绝的原因也找不到。
他一如既往地讨厌这两个字。
真是去他妈的命运。
房间寂静得只剩下手机的震动音回荡,是酒吧的老板在问他为什么还不去。
好吧,该做的事情也要做完才行。成年人的情绪没那么重要,难道大哭大叫就能改变什么,得到一颗糖吗。
这时候可来不及找替班的人,要对需要做的工作负责啊。
他对着手机淡淡地回了三个字:“马上来。”
然后他就拎起吉他出门了。
不出意外的话,凉掉的饭菜没有再吃的机会,分手这件事最好也不要当面讲。
难免她不会察觉到他的波动,万一看出来并非诚心,那就麻烦了。
什么山海皆可平,好听的话都是用来骗人的罢了。
他可能再也忘不了她难受的一夜里,体会到多少无能为力了。
不能剪断一只海鸥的脚,她要在冬天回到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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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儿言游刚从医生的诊室里出来。
医生说,她的症状有所缓解,只要继续按时吃药,会好的,一定要注意保持身心愉悦,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
沙玥当然高兴,聊街角新开的那家咖啡店,聊上次刷到的鼓浪屿好美的照片,有机会一起去吧。
言游听得也高兴,满口答应着说好,不过要等李忘年放假的时候,干脆来个四人游吧。
沙玥问哪儿来的第四个人?
言游说,等李忘年休息的时候,乐队应该也会休假了,到时候正好喊上孙孙一起。
沙玥骂她别乱点鸳鸯谱,谁会喜欢猴儿啊。
言游说,你啊。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着。
医院走廊里都有难得的欢笑声了。
然后她就收到了那条短信。
一条非常有李忘年风格的短信,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字数只有寥寥几个,却字字坚决,盖棺定论不会再有回转的余地。
于是笑容就那么僵在脸上,嘴角一点一点耷拉。
「他更适合你。」
怎么看这五个字都看不出花来,拼凑在一起,甚至都有点看不懂中国字了。
比如,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合适?
合适是谁定的?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为什么要这么看,是从谁的眼睛里看,‘更’这个字又体现出了什么呢?是与李忘年本身相比么?
拜托了,把话说清楚吧,别这样,简简单单地宣判死刑。
可是这时候打电话过去会不会打扰到他?
回到家去等他呢,会等到人吗?
言游认为不会的。
李忘年这种人,永远走时最坚定,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好像世间从来就没有能将他留下的东西。
真的没有吗?
之前她还以为她可以的,现在看来并不如此。
该怎么办呢,表现出什么样的表情,歇斯底里还是大哭一场。
会影响到沙玥的吧,难保她不会把整个城市翻个底朝天,然后将李忘年揪出来问个明白,这样大家就会闹得十分难堪了。
大哭一场呢?可是这里是医院诶,应该有很多人比她更凄凉,问题比她更严重,会引起什么样的连带效应,她无法多做保证。
思绪万千,直到手机屏幕自动灭掉,许久未见面的女人踩着高跟鞋出现在她面前。
是妈妈。
对这个称呼已经很陌生了。
言妈这种时候,又学会摆出言游最无法拒绝的模样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张开双臂:“妈妈很想你,几年也很累了吧?回到妈妈的怀抱里吧,乖,跟妈妈走。”
随后就那么不由分说地将她揽进怀里了。
言游却在这种时刻里异常冷静。
她的妈妈啊,是会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从而将自己变成一个慈母的可怜女人。
妈妈脸上的倦容并不是因为她,更大概率是因为昨天前天或者是更早的时候与合作方签的那张合同导致的。
妈妈会为了赚钱熬夜,可从来不会为了她做一些事情来打破自己的规矩。
是林起岳?
不然怎么会说‘他更适合你’这种话呢。
或许自己的行踪也是林起岳告诉的?
他一向因为家庭的原因会讨年长女性的喜欢。
“这是你的朋友吗小言?妈妈真的要好好谢谢她,还陪你来医院这种地方......”
相比之下沙玥对年长女性仅剩的情感就是浑身不自在了,而且从脸色上表现得很明显。
她真的不太会应付这种充满抒情氛围的场景。
言游体谅地说:“你先走吧,沙玥,我自己来应付就好。”
“好,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跟......阿姨叙旧,有事电联。”沙玥心道关键时刻求神拜佛还是有用的,在心里感谢了无数次不知道从哪路揪出来的老神仙,虽然连名字都念不出来。
等沙玥的背影消失在医院之后,言游偏过头,指了指一旁的金属椅子,“坐下聊吧,我有点累了。”
言妈跟着她坐到椅子上,又是一阵嘘寒问暖。
言游则直白地说:“既然被你抓到了,我就一定得跟你走,这是你的做事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