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会不会
会不会她孤独时也注视着人海发呆？
为什么月亮和太阳都来去得仓促？
谁能在手里握住一条星河？
思考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几乎成了李忘年的日常。
连第三年还是第四年也记不太清了，他这种人不会去特地记住时间。
反正每天都不会改变，几点一线和几点一线。
其实到了现在李忘年才由衷明白，原来他们的爱情向来是她喊开始与暂停。
衣柜里多了一套像样的衣服，手机里则躺着开庭的时间。
洗漱完毕之后，李忘年穿上了那套像样的衣服，拿起手机又刚好接到律师打来的电话。
其实他可以不用亲自去的。
但他蛮想看一看。
因为世间的公平，他见得不多。
这是最后一个官司了。
他这几年去见了很多人，走访上诉，比想象中要麻烦，也比想象中费的时间要多。
有些家长依然执迷不悟，认为能带来好孩子的学校，就是好学校。
万幸也有些家长，比起好孩子，更想要一个健康的孩子。
蛮感谢他们情愿撕开伤疤。
外面的太阳不小，于是李忘年也终于站到了阳光下。
眼睛还有些不大适应，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刚挂完前一通电话，后一通又来了。
他懒洋洋地接起，“喂？”
“怎么样？开心吗？”
忘了从什么时候起，他居然跟林起岳成为了可以聊着普通朋友话题的关系。
“还好吧。”也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一件劳碌了很久很久的事情终于迎来了结尾。
要说开不开心......有一点吧。
“我还是不太明白，你为什么总爱浪费多余的时间做徒劳的事情，明明已经胜诉过一次了。”
林起岳说得是关乎于几年前造谣的那群做公众号的人，个个都被告得要么发道歉声明，要么赔得倾家荡产。
其中当然有他作为被害人的推波助澜。
“大概是我真的很闲吧。”而且李忘年不认为这是徒劳的事情。
他的时间并不值钱，起码他是这么认为的。
要是能用这种没用的东西能换来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那再好不过了，这名字就是为她而活的。
林起岳说：“随便吧，几点结束？”
李忘年看了一眼时间，说：“不知道诶。”
“结束一起吃个饭吧，听说你不是说要走了吗？”
“嗯，是啊，是要走了。”
“我说你啊......”林起岳叹了口气，“在城市里不是也能活得很好吗？真没见过你这种人，好的与差的你非要选差的。”
李忘年笑着说：“大概因为我选过一次最好的吧。”
往后就不觉得会有任何事物能超越最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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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结束后，一锤定音，宣判迟的正义。
李忘年站在原告席上，眸光与小时一样冷漠寻常。
走出法庭，许多家长冲上去将他围住，有的说他是好人，将伤害孩子的人们送监狱。有的说他是坏人，编造一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把唯一能够拯救孩子的地方摧毁了。
其实都是些不重要的评判啦。
他才不会在乎。
非要说的话，中间人更合适吧，世界上哪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呢？
他只是在摧毁她眼中的恶。
手机铃再次响起了。
接通以后，那边的林起岳先开口：“你身边嘈杂的时候还真是少见。”
“是吧。”李忘年说。
“老地方吧，喝两杯，当给你送行。”
“嗯。”
他没有拒绝，他能跟这个城市告别的不多。
不过林起岳倒是提醒他了，原来已经第五年了。
契约结束，他久违地回归自由。
赚到的钱装着也没用，一部分拿去买了辆车。
车门升起来很像蝙蝠侠的那种。
记得某次跟她聊天谈话时，她好像有讲过一句：“你是蝙蝠侠吗？”
他想要的东西不多。
每一样答应她的、听她讲过的、她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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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地方是一个路边摊，很简陋的，万幸人总是很少，每年唯一需要担心的事情就是店家倒闭了。
酒水卖得很便宜，还很齐全。
李忘年要了一箱科罗娜，又在附近的商店里买了一堆鲜柠檬。
林起岳将墨镜反别在脑后：“这种喝法早就不流行了吧？”
“是吧。”李忘年怎么会知道呢？
他说是就是吧。
酒过三巡，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也没怎么吃东西。
直到又一瓶下肚，林起岳才眯起眼睛，看着他讲：“说实话，我还是很讨厌你，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就讨厌，一直讨厌到现在。”
“恨比爱长久嘛。”李忘年无所谓地说。
“是啊，比爱长久，比爱长久......”林起岳也不禁琢磨，是什么让他们两个之间建立起连接了呢？
大概是共同爱着的人吧。
明明是情敌才对，却发展成这样的关系，也是很难得了。
林起岳不常认为其他人会有地方比自己强，但李忘年是例外。
了解这家伙才知道，原来他的爱远比自己想得可怕。
超越了人类一样的执着，跟鬼怪也无差。
李忘年是真的，一直缠着那群伤害过她的人，就像每天夜半蹲在床边的恶鬼。
还有，只要达成目的，无所谓付出多少心血、时间、金钱。
林起岳现在不会拿才华和有钱这种俗世意义上的成功去调侃李忘年了，因为他站在最近的地方看到了，李忘年这人，只有他不想想，没有他不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