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没看到李恩义,长生还以为他去远处方便了,等了又等,长生觉出了不对劲,跑回洞里对小七说:“大哥丢了,咱们一起去找他。”
小七翻了个身,没理他。
长生想了想,一个人出去找了,一面走一面喊,也不敢走太远,腿都酸了,也没找到大哥。
小七来了。长生很高兴,仰着头说:“小七,你站得高看得远,有没有发现大哥?”
小七从树上跳下来,拽着他的胳膊,不顾他的挣扎,将他拖了回去。
拖到灶台边一扔,蹲在边上看他。
意思很明显,该干饭了。
长生忧愁的很,哭丧着一张脸:“可是大哥丢了啊!”
他揭开锅盖,愣了下,锅内有李恩义前一晚炖好的肉菜,盛在大黄盆里,只要锅底加水加个热就能吃了。
长生欣喜不已,他也饿了。点火烧柴,中间企图和小七解释明白大哥失踪了,可能有危险,但小七充耳不闻。
吃过饭。
小七转身回了山洞。
长生看向虚空,“大哥,小七还小,她什么都不懂,你不要怪她。”全然忘了,他自己先前还铁齿铜牙的断定小七比李恩义还大一岁。
他先是将锅碗刷了,再继续出门找李恩义,临走前还和小七打了声招呼。
一直快到天黑,等他想回去,才发现自己迷路了。呜呜的哭,一道黑影掠下,他吓得抱头哭,“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黑影捉了他的手臂将他往回拖,长生这才意识到是小七。
长生陷在失去大哥的情绪里出不去,小七就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嗷嗷的哭。
“小七,大哥丢了,我们要去找他啊!”
到了家里,小七将他往灶台边一扔。
哭声戛然而止。
晚饭做的稀烂,有肉有菜,这要是放在以前,对长生来说就是人间美味了,可是自从被李恩义养刁了嘴后,长生也知道挑拣食物好赖了。
他战战兢兢的叫小七吃饭,手里还握着锅盖挡在身前,生怕小七打他。
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小七居然乖乖吃了,不仅没打他,还非常给面子的将一锅乱炖基本吃完了,只剩了一小碗给他。
长生已经好久没见小七这么能吃了,不自觉咽了口吐沫,害怕的问:“小七,以后没了食物,你不会吃我吧?”
小七走开,不一会洞内传来七哩哐当的声音,也不知她在翻找什么。
长生心里哭唧唧的将最后一小碗饭给吃了,吃着还忍不住哭了,“大哥,你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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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秋!”李恩义发着呆打了个喷嚏。感觉有人轻轻的拉他的袖子。
他转过头去,一个小女孩表情怕怕的,轻声问:“哥哥,你还吃吗?”
李恩义看向手里捏着的肉包子,他自从被卖后,一直表现的适应良好,三角脸觉得他很识时务,赏他的。
俩个女孩子,大的懂事了,知道怕,让不哭就咬着唇不哭,晚上也有吃的。只这小一些的,胆子小没经过事,一直在哭,晚饭自然也没她的了。
李恩义心里正担心小七和长生,他临走的时候特意烧了一锅干菜炖肉,也不知这俩孩子怎么样了?
看着同小七一样稚嫩脸庞的小女孩儿,李恩义没忍心,将包子给了她。
小女孩早就饿的饥肠辘辘,可得了食物后,并没有立刻狼吞虎咽,而是掰了两半,递给他,“哥哥你也吃。”
李恩义没什么胃口,拒绝后,小女孩才低下头慢慢吃了。
她吃东西很斯文,看她举止像是大户人家细细教养出来的女孩儿。
李恩义不由留了个心,女孩的外面穿着麻布衣裳,脸也脏了,头发乱糟糟的。可藏在领口下的皮肤却是白皙细腻的,是乡下女孩所没有的白。
不由的又想到了小七,她无论如何暴晒劳作,洗掉了身上的一层糟污黑泥后,看上去永远都是白皙光滑的。在李恩义眼中她就是个异类。
再仔细看,发现麻布衣裳掩盖下的中衣,虽然也脏了,但是衣料子却极好。李公公眼毒的很,一眼认出这是江中地带的锦缎,面料光滑透气,穿在身上就跟没穿一样,舒服轻便。是江中省每年都要上贡的贡品。
看得出,这女孩儿不仅是大户人家,还在家里颇受宠啊。
一直到后半夜,三角脸才赶着牛车回到他们的据点。
女孩之前枕着李恩义的腿睡着了,惊醒后,紧拉着李恩义的手,藏在他身后走。
李恩义犹豫了下,还是握住了她。
上一世李恩义半死不活,没怎么在意,这次谨慎的细细看了,足有十几个孩子被关在一个大屋子里。一张大通铺,各种恶心的味道充斥其中。
一张张或是惊恐或是麻木的脸,三三两两的挤在一起。
三角脸困到极致,将李恩义几人推搡进去,什么也没说,锁了门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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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第二日醒的还挺早的,睁眼习惯性的往大哥的方向看,一瞧不仅大哥没了,小七也没了,这还不算,连大哥的被褥都没了。
他立刻惊坐而起,带着哭腔跑了出来,“大哥,小七,你们都不要我啦……”
院门口矗着一座巨大号的篮筐,藤条编的密实,还用布条密密匝匝的捆了一圈,里头塞的满满当当,最上头盖着一口黑锅。
长生还愣着,巨型篮筐动了下,转过来一个人。
小七面无表情的对着他,开了口:“走。”
长生:“走?走去哪?啊!你是要出去找大哥吗?”
“等,等等,我也收拾下。小七,你等我下,你别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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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离开的时候,心里还很不舍,他长这么大从来没体会过家的感觉,总算是有家了,大哥丢了。
但是一个家怎么能少了大哥呢,没了他,这个家就不完整了。
他将鸡笼的鸡鸭放了出去,成为野鸡野鸭总比饿死强。又收拾了大哥给他做的换洗的衣裳,扎了个小小的包裹,跟着小七一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