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印象,毕竟这是小花的爷爷,以后结婚什么的,都得经过他开口同意的。
靳礼泽清了下嗓,正色道:“爷爷,以前是我不懂事,不过我现在……”
向老爷子“哈”地一声怪笑:“你以前那叫不懂事?你那叫长着一张欠收拾的脸,一来就打翻老子一碗鸡汤,你个化生子!那可是我养了三年的鸡,6斤6两!晓得6斤6两有好重吧?你细伢子生出来都不一定有这么重,你个败家的臭小子……”
老爷子想起陈年往事就心痛,一阵骂骂咧咧。
靳礼泽被训得跟个孙子似的,心想自己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头子未免太小气了,一只鸡而已,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了,跟他记仇到现在,赶明儿他拖一卡车的走地鸡送给他……
他下意识地在院中搜寻起了小花的身影。
小花一回到家就卷起袖子开始干活,忙着擦洗,家里两个大老爷们都不太注意卫生,家里的地几乎就没扫过,积了一层灰。
灰尘漫天中,她爸咬着烟走了过来,说:“三点队里有个会,你等下呷了饭过克听一哈。”
小花停下扫帚,问:“是关于拆迁的事吗?”
向前进“嗯”了一声。
去年底的时候,村里放出消息,说政府要修高速公路,樟树湾的二十多户人家都要拆掉,这个消息得到确定后,有人欢喜有人愁,为了这件事从去年扯皮到今年,都是为了拆迁安置款的事在吵,今天开的村民洽谈会正是为了解决此事。
小花好奇地问:“能赔多少钱?”
“不晓得,听说是一千多一平,你问清白,我和你嗲嗲都不识字,你是大学生,比我们懂点。”
小花在心底算了算,反正她家是老房子,拆了也不心疼,这笔账怎么算都是赚的,于是点点头:“我下午过去听听。”
中午的饭是向前进做的,因为靳礼泽不吃辣,小花专门替他蒸了碗鸡蛋,他吃光了。
吃完饭,小花在锅里涮完碗,然后洗了手准备去队上开会。
靳礼泽当然是要陪她一起去的,侯鸿和田园正在后山菜园子里抓鸡,两个城里娃第一次看到活的走地鸡,觉得非常新鲜,将园子弄得鸡飞狗跳,公鸡们吓得扑腾着翅膀咯咯打鸣。
听说要去开会,他们也要跟着去。
小花去后山把他们喊了回来,侯鸿和田园去洗手,两个人都沾了满脑袋鸡毛。
田园洗着手问:“我们怎么去?开车去吗?”
小花摇头:“走路去,就在村主任家,地方不远。”
侯鸿听了这话很兴奋:“那我可以骑叔叔的摩托车去吗?”
摩托车就停在院子里,是向前进去年回老家时买的,豪爵的牌子,侯鸿一下车就看见了,围着摩托看了半天。
向前进给了他车钥匙,让他随便骑。
侯鸿搓着手跃跃欲试,扭头问他们:“谁要跟我去兜风?”
田园撇嘴说:“还兜风呢,摔不死你。”
“田小园,你不能因为自己开车技术差就以为别人都这样,怎么样?敢不敢上来坐?哥哥带你去看一看乡村美景。”
“有什么不敢的?”
田园腿一跨就坐去了他身后。
侯鸿正准备拧油门,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不对啊,我不知道村主任家在哪儿啊?”
“不远,就在下面。”
小花给他指了个方向:“一条直路,你顺着路骑下去,看见人多的地方就是。”
“行,你们慢慢走,我先冲了。田小园,抱住哥哥,省得你掉下去!”
“臭猴子,骑你的摩托吧,别贫!”
田园拍了下他的背。
侯鸿一拧油门,摩托车载着二人冲了出去,一骑绝尘。
小花和靳礼泽慢慢地往下走,广播里这时已经在催村民们去开会,路上都是人,二人不好牵手,就一前一后地走着,还是像过去一样,一块石头你踢给我,我踢给你。
村主任家此时人满为患,除了来开会的村民,还有村委会和上面县政府下来的领导,小花喜欢的村书记辛小月也在其中,正在给几个县领导倒水。
宽敞的晒禾场上,摆了十几张条凳和几张桌子,村民们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抽烟,交换着各自得到的信息。
村主任见各家的人差不多到齐了,就招呼大家各自落座。
小花带着三人找了个角落坐下。
动员会首先是村主任讲话,介绍了一下上面来的领导,然后是领导发言,念红头文件,一些套话没必要听了,大家主要关注的是能到手多少钱。
根据国家最新农村土地征收拆迁补偿政策,宅基地按1200元/平方米算,新房按1290元/平方米算,山地6万8/亩,耕地4万6/亩。
这几个数字一念出来,台下顿时响起一窝蜂的讨论声。
田园立即转头问小花:“你们家能赔多少钱?”
侯鸿插嘴说:“那要看家里有多大吧。”
“室内300多平方,加上院子的话,应该有500多。”比较熟悉建筑面积的靳礼泽说。
“那还有山地呢?耕地呢?小花家不是翻修了吗?这样的话算新房还是旧房?”
就这样,小花都还没估算呢,这几人先讨论了起来。
也不是所有人都欢天喜地,也有人在台下小声抱怨,发泄不满。
辛小月拿过一旁的话筒:“向春旺,你有什么话要说,站起来当着大家的面发言。”
那个叫“向春旺”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小花要喊他伯伯,他家就住在塘堤上,是樟树湾比较富裕的人家。
向春旺被点了名,只能站起来说:“辛书记,我冇得么子话要讲,国家修路是好事,我个人支持,我们就是觉得有点不公平……”
辛小月冷冷打断:“什么‘我们’?除了你,还有哪个觉得不公平?”
向春旺赶紧扫了眼刚刚和他讨论的人,那些人都埋下脑袋,不敢出头。
“挫把子。”
向春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