皙干净的手,迟疑地,怯懦地,试探着掏出自己的手,不等她兀自失神,他的手又进一步,极具诱惑的白皙的手,她忍不住动了动指节。
祝熹捉住她的手,红白相映,他傻傻地笑得好开心:“那么罗虔,现在,我们回家吧。”
他松开手,罗虔的手瞬间缩回。
祝熹笑了笑,径直走在前头,洛凛大步跟上他,黄昏中两人并肩而行,罗虔摩挲着指尖的余温,傻傻站在原地。
祝熹走了几步回头,笑道:“还不走么?太阳快下山了,我们要回家吃晚饭了。”
她这才慢慢跟上来,一双腿脚好像刚长出来似的,走路的姿势怪异又生疏,甚至有点笨拙,尽力跟在他们身后,唯恐被落下。
罗虔低着头没注意,直直撞进祝熹怀里。她惶恐低头,生怕被数落。万一他一不开心了,又给她送回去。
“对不……”
“走路要看路啊……”
二人同时开口,祝熹的嘴角就没落下过。
他背起了她:“看来罗虔还不太适应。”他扭头,在罗虔黝黑的瞳孔中,祝熹看见了自己。
罗虔屏住呼吸,猜不透这位公子的心思。
“我会让她适应的,对不对?”
洛凛含笑:“徽说是,那就是了。”
“郎君万万不要这样。”罗虔更诚惶诚恐的了,挣扎着要下来。
祝熹双臂结实,箍紧了她的腿,很温柔地说:“罗虔,你说了,一切都听郎君的。”
“奴出身卑贱,郎君垂怜于奴,将奴赎出,本就三生有幸。”罗虔垂眸,弱弱开口,“更别提什么,做郎君的小妹了……现在郎君又这样背着奴,奴实在是,奴实在是……”
周遭无声,罗虔慢慢抬起了头,只一眼又快速低下去,心道说错了话,该掌嘴。
祝熹停下脚步,洛凛站在一旁,拿着他的扇子,也不说话。
“郎君,奴……”
“罗虔,我方才说了什么?”
罗虔诧异,小心翼翼:“说了……什么?”
他蹲下身来面对她:“我说,你是罗虔,是我的小妹。我是祝熹,是兄长。你唤我郎君,唤自己奴,是叫我生气么?”
“不是的不是的,郎君,奴……”罗虔手忙脚乱,连连摆手,眼神对上祝熹,硬生生改口,“……兄长,我不是的。”
祝熹满意地笑了,重新转过身去:“这就对了。”他重新蹲在地上,一副铁了心要背她回家的样子。
罗虔茫然地四处张望,她死死捏紧手心,犹豫上前。
矜贵公子从背后轻轻推了她一下,她踉跄着,直接扑倒趴在祝熹背上。
罗虔面红耳赤,手忙脚乱,挣扎着就要起来。她的手肘刚撑起来,祝熹迅速起身:“好了,同意了,就不许你放手了。”
罗虔又羞又恼,无奈低低嗯了一声,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脸和脖子红成一片红云。
她脸红的太厉害了,浑身热极了,汗湿了后背,埋首瘫在他背上。祝熹感受到背上的温度,低低笑了,罗虔靠着他。那笑意顺着胸腔震动传到耳边,震的她心抖了一下。
不过几步路,落日余晖暖暖包裹了他们。洛凛在旁边走着,看着祝熹。祝熹不时回眸,瞧着她。趴在他清瘦却宽厚的脊背上,罗虔渐渐平静,她听到了心跳声,清晰且有力。
祝熹见她不说话了,脸红红的,又笑了。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凛,帮我拿一下东西,在这香囊里。”
“给你。”祝熹把罗虔放下来,递给她两个圆圆的杏子,澄黄轻泛了橘红。
罗虔接过来,越看越熟悉。
见她眼神逐渐迷惑,祝熹解释道:“就是清浊楼的,我瞧着水灵,去交赎金的时候顺手捞了两个,都给你。”说完就后悔,这话一说,她又不肯接了。
于是祝熹欲盖弥彰,含糊道:“你,你替我尝尝好不好吃。”
罗虔看了他几秒,低头剥开黄杏皮,小心地送到他嘴里,见祝熹一副诧异表情,柔声细语:“奴……我在那儿早就不知道吃了几百回……哥哥吃。”说着又举着另一颗,递到另一位嘴边,想了想,还是讪讪放下。
洛凛收到眼神明示,扎马步俯身,啊了一声。罗虔惊喜,愣了愣还是抬起了沾了汁水的手,他一口咬下。
“是不是特别好吃?”
看着祝熹亮晶晶的眼,洛凛点了点头。
祝熹笑盈盈的:“你爱吃杏子么?”
“爱。”手指粘腻,她来回揉搓。
夕阳余晖勾勒他的轮廓,映照他的眉眼。
罗虔好像知道了,小暑里橘黄色的除了熟透的杏子,还有信仰。
她找到了橘黄色的,她的信仰。
“原来你们不是亲兄妹啊,我说呢,京城没有罗姓大户。”晏清打了个酒嗝,醉醺醺地饮了一口劣酒。
其实这样的劣酒远比京城的清酒醉人,可偏偏罗虔越喝越清醒。原本提议来喝酒一醉方休的人是她,可眼下醉了的是他。
她原想趁着酒意将故事述说,辣酒入喉,麻痹的肠胃暖意阵阵,神经却经不起刺激。于是她无比清楚,无比云淡风轻地告诉他自己珍藏一生的画面。
“你哥哥是不是洛凛?”晏清大着舌头,含含糊糊地问道。
“是我二哥。”罗虔嫌弃地躲过他摇摆的动作,浅酌了一口劣酒,仿佛那是再平常不过的白开水。
“其实能从青楼那里逃出来……已,已是万幸……你运气,运气好极了,又,又遇上了他们……洛凛——也就是你二哥,那可是礼部尚书的幕僚,前途无限……”
罗虔嗤笑了一声,不搭理他。
“说了我,那你呢?我没听说过京城有晏姓大户。”
晏清喝的神智不清,咿咿呀呀乱叫唤:“我?小爷陈府大少爷!”
罗虔只当他耍酒疯,摆了摆手。
他大手一挥:“实话告诉你,我不是汴梁人,我呀,就是京畿旁边小县城的,我装阔呢……嘿嘿,你被骗了。”
“这有什么好装的?”罗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