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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3 / 4)

人说话,他兀自先行一步,走向繁华深处。

“快跟上。”洛凛推着她,“生气了。”

罗虔不明所以上前勾住他的手指,整个人倚靠在祝熹的臂膀上。左手边洛凛往这边挤,罗虔偷偷问:“干嘛叫我这样?我又没惹他……”

洛凛不说话,暗戳戳把她往祝熹身上拱。罗虔重心不稳,脚一打岔扑进他的怀里。

她正晕头转向找幕后黑手报仇,看不见祝熹折扇下放大的笑容。

洛凛见他收了折扇,心甘情愿任罗虔指责:“好,我补偿你。走,我们去坐船。”

一说船罗虔兴奋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是那种画……很大很漂亮的……”她窘迫地给自己找台阶,鲜活的要命。

不等祝熹开口,洛凛深深望着她:“叫画舫是么?”

罗虔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

洛凛牵起她的手,柔声道:“那我们去坐画舫吧。”

洛凛鲜少牵她的手,罗虔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迷晕了头,任他将自己带上很大很漂亮的船。从头到尾,罗虔都没发现船上少了一个人的存在。当她猛然发觉时,祝熹静静站在岸上,隔岸相望,朝他们挥手。

“他水性不好,所以离了扬州去北方。”洛凛半卧在船头,月色洒在他黑衣上,平添了几分寂静的神秘。

离河岸愈来愈远,水中央隐隐约约三两盏渔灯摇曳,清冷沉静的湖水波光粼粼,只有流水掠过船桨的声音。

画舫一角悬挂着小灯笼,火烛细小,光线昏暗,船板上低低垂下纱帘,水波温柔荡漾,湖面上吹来一阵阵清爽恬淡的夜风。

“我们是不是划得太远了?”罗虔眯着眼睛,于这昏暗夜色里寻找河岸的身影,“我都看不到祝熹了。”

“无碍。”洛凛半阖眼眸,声音如水般冰凉,“徽去找他的心上人了,不要打扰。”

罗虔心中一紧,笑道:“是么?”

洛凛撑起身体:“霜霜不是希望他能觅得一良人么?”

“……当然。不过,有姑娘喜欢他这样的么?”

洛凛看了她一眼,淡淡说:“你的颦姊姊只是爱慕者中的万分之一。”

“我才不信,他总爱逗人,我讨厌他。”

“可是你来府的时候,最喜欢他了。不记得了么?”

洛凛的声音飘荡在水上,朦朦胧胧。

“记不清了。”借着微弱的灯火,罗虔努力回忆那段时光,“那时的事情,如今我只记得有一天黄昏,橘黄色的黄昏,祝熹背着我,跟你一起回家。别的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还记得,那天的落日好大,所有的楼阁都是橘黄色的,人也是。我想起来,眼前就是橘黄色的。”

祝熹看不见那两人的画舫,独自伫立着,等待着。

他托腮等了好一会儿,只有反复的波澜蔓延推向岸边。祝熹无聊地把玩折扇,观摩新扇面上精致的图案。

“你不是喜欢高山流水么?”

“这次就画两只鹧鸪罢。”

“你平素喜欢鹧鸪,也好。”

祝熹轻轻抚摸着,来回仔细抚摸着依偎的两只鹧鸪鸟,好像要镌刻在心。

远处隐约的扑通声,祝熹的心一阵沉闷不适,他沿着河边栏杆寻声而去,步履不停加速,眼神掠过湖面努力张望,只恐心中念头成真。

冰冷刺骨的湖水涌进鼻子和嘴唇,钻进衣襟宽袖,淹没一切的感知。

所有的感官一瞬间隔绝外界,温柔的湖水掠夺所有的气息,窒息感扑面而来。一点微弱的渔火照亮她的视线,很快漆黑席卷眼前,罗虔扑棱着水花拼命向上游动。

精致的纱裙吸满了湖水,胳膊上的湿重不断把她沉向湖底最深最冷处。额角的碎发浮游着,罗虔双眼紧闭,手脚越是竭力向上,身子就越向下沉溺。

鼻腔和口腔源源不断灌进冷水,嗓子被人紧紧掐着。耳畔是流动浸润的水声,持续下降的身体,水下静的可怕。

黑暗中所有的感官愈发清晰,她好像又看到了橘黄色的余晖,巨大的落日天幕下,祝熹洋溢笑意的眉眼。

扑腾的水花越来越小了,挣扎求救的声音渐渐微弱了。忽然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住了她,撕裂浮光深邃,将她彻底脱离无尽的海底深渊。这只有力的手带她浮出水面,他的掌心源源不断地提供热量,令人心安的温热。

那只炽热的手贴在她的肩膀上,胳膊上,脸上。她头昏脑胀,没有力气说一句话。

鼻尖处若有若无一点甜腻味道。

湖水浸润她的眉毛眼眶,睫毛沾满湖水湿湿的重,她险些睁不开。耳边是洛凛焦急的叫喊:“霜霜,睁开眼,看着我。醒醒,别睡……”

罗虔整个人软软赖在他身上,紧紧搂着他的胳膊,使劲呛了几口水:“我,我没事。别……别喊了。”她睁开根根分明的水色眼睫,唇瓣红润透亮。

洛凛一用力把她托举坐在船边,自己也手臂用力翻身上船。刚一上船,他捡起下水前脱掉的外衫,干燥的衣裳严严实实裹紧了她。安顿好罗虔,他狠戾着眼搜寻船夫的身影。

偌大的狭小画舫,不费吹灰之力洛凛一把抓住腿肚子发抖的船夫,毫不手软将人按在船上一顿打,末了一脚踢到水里。他像是不解气,又跳到水里逮着那人狠狠打斗,激起一阵又一阵的水花。

罗虔没听到船夫的惊叫呼救,夜风一股股钻紧她的衣裳,她浑身发抖地拽紧了外衫。不经意一瞥,迎着冰冷残忍的月色,她看见洛凛爬上船眼底未消的嗜血杀意,他身上湿漉漉的衣裳止不住滴水,一滴一滴落到船板上。

月光在后,他逆光而行,像是提剑而来。

同一片天空之下,银辉透过树影照亮小村落,朴素的院子显得那样静谧恬淡。

萧颦拍了拍吃撑的肚皮,心满意足:“饭菜很可口。”

大月腼腆笑道:“过奖,过奖。祖母一直卧病在床,自然学了一些做菜技巧。”

“你祖母呢?”

两人置身于城郊一处房舍,门前有大大的院子,围了一圈整齐的篱笆,颇有竹林读书人的意味。屋子里面略显单薄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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