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整洁干净。
“她人在豫章,由我表兄一家代为赡养。”大月顿了顿说,“我表兄这几年都不在庐州,正好我赶着科考,这里离皇城也近,就来替他收拾。”
一提科考二字,萧颦下意识精神起来:“那岂不是无人照料你?”
“我偶尔给村民们写写信,去字画馆抄录文书,也算能够养活自己。”大月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满,“还有它们俩。”
下午倏忽一场大雨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也打乱了大橘大饭的命宿。大月不忍心小猫遭雨淋,萧颦也无处可去,介于男女授受不亲,他脱下外衫盖在她的头上,第三次说“冒犯了”,抱着萧颦就往城外赶。萧颦怀里窝着大橘大饭,有生之年第一次被陌生的年轻男子抱走。
理想化的构思往往带来悲惨的下场,毫无意外的,两人都淋得彻彻底底。
看着她紧贴在脸颊上的头发,大月犹豫着给她烧了一壶水,自己在暖炉前哆哆嗦嗦。沐浴声被雨打木屋声完全掩盖,萧颦竭尽所能节约用水,随便冲洗了身子,身后早已整齐摆放好破旧的粗布衣裳。
她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时,大月又烧好了一壶水。
大月指了指雨帘说:“没有水了,将就一下罢。”
萧颦咽下对水质的担忧,默默看着他滴水的背影擦肩而过,心里涌起不知名的情绪。
大月顶着半干的头发出来时,萧颦也学他的样子烧好了一壶水。
她问:“我借用一下,没关系吧?”
于是萧颦喝着雨水烧制的开水,穿着并不舒适的衣裳,礼貌笑道:“谢谢。”
大月瞥了一眼丢在一边的樱粉华服,问道:“这衣裳你不要了么?”边说边小心翼翼替她支在火炉旁炙烤。
萧颦低沉着眼眸,生硬地转移话题:“……不要了,幸好大橘和大饭无碍。”
“是啊,幸好没事,要是淋坏了可怎么办?”大月顺着她的话接道,不作深究。
萧颦看他那愁眉苦脸小媳妇样儿,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大月不知道她笑什么,也不好意思询问,只得跟着她一起笑。
晚饭是简单的稀饭,萧颦从没见过那样稀的粥饭。大月窘迫地告诉她:“家里只有这个了。”
就着一点咸菜喝了大半碗粥水,萧颦将碗捧给他:“好暖和。”
洗碗的时候,萧颦没有争抢着揽下活儿,却也没有闲着,乖乖蹲在屋檐下锅碗瓢盆呈接雨水,那神情像极了一个虔诚的信徒。
“你有在听我说话么?”
大月的手轻轻在眼前晃动,萧颦回过神来道歉:“抱歉,我有些走神。”
“吃烤红薯么?”
“我不饿。”
大月硬往她手里塞了一个烤红薯。萧颦没再说话,静静接受了这份好意。剥开红薯皮,甜蜜的香气弥漫四周,红薯摸着并不烫手,温温的,可是里面热气腾腾,咽下一口胃里说不出的温暖,嘴里甜滋滋的。
萧颦咬了一口甜红薯,迷茫地望向天空:“那个,如果你不愿回家,又不知道该去哪里,你会怎么办?”
大月答道:“留在你所处的地方,长长地待上一段时间,然后……”他蓦然止住了声音。
萧颦看他后知后觉的憨样就想笑,正正经经说:“我留在这里你会有困扰么?”
“没有。”大月开口答道,“这里有两个房间,也算干净,可以留人住……”
萧颦低声说:“我不会做饭,不会洗衣裳,不会整理被子和房间,不会任何起居事宜,但我会学习的,学着做一些有用的事。”
“没关系,没关系,你不嫌这儿就行了。”大月急冲冲解释,他的脸憋得通红。
“我想到我能做什么了。”萧颦冲他微微一笑,眼神轻飘飘落在火炉上。
大月看见臃肿的粗布身影走进黑暗,很快那个房间的烛火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