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搞乐队,搞架子鼓的事情,就跑了,这倒是很有先见之明。”
真是了半天,她像是想到什么叹了口气。
“真是——他怎么就不能池宇一样懂事些吗。”
——
时岸转头,外边雨点倾泻。
她看着腕上的新手链,不太想要待在原地:“我去前台问问有没有伞。”
时岸打算先向酒店前台借一把伞,前台点头,请她稍等,她像是喘过来一口气,沉默靠着。
回到门厅的时候,时岸停住了。
“礼物也送了,离婚的事尽快说吧,我还有事。”
“你急什么?你有事我不也有事吗。”
“她就是个错误,因为她我当年吃了多少苦,我看着她就觉得丢人。”
“你吃了什么苦,要不是这个孩子,我才不会和你结婚,你以为我觉得体面吗,当时是我腾飞期,风水一下就坏了。”
“你呢,有脸说我吗,不是你说她回家不方便,怕撞见你新欢吗,才给她找的租房吗。”
半晌,女人服软:“她好养,也不费时间,你真不要?听说成绩也好,又好哄,做点表面功夫她自己就会信。”
时岸想,原来他们都知道啊。
女人劝他:“她成绩好以后可以养老啊,而且听说考上好大学还有奖金。”
“反正我不——”
时岸垂眸,用力抖了抖伞。
这次动静很大。
像是故意让人听见似的。
里外都安静了。
半晌,她和不足三米的沉默遥遥相对。
等了一会,她像是想要等有人来出来和她解释一样,但她什么也没等到。
时岸将伞搁回台面上。
前台的工作人员看见她大步子掉头走进了雨里,像是着了火。
时岸先是快步走着,后来脚步越来越快,好在周围躲雨的人都向前跑着,她脚步汇入人流,似乎只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迫切需要躲雨的人。
矫情点想,这场大雨起码让她想要逃跑的时候可以混入人群中,也不算坏事。
雨在她身上纵横交错地下落,雨痕在皮肤上纠缠,像篇龙飞凤舞的透明檄文,没剿灭殆尽的味,倒像是纠缠了一层湿漉漉的帖子,跑不掉,挣不脱。
她不应该难过的。
她在饭桌上想过,走路的时候想过,做卷子的时候想过。
她脑子里对于应对今天写了不知道多少次,剧本进行了多少次预演。
每一种都比现在这种帅气。
每一种都没现在这种糟糕。
每一种——
她听见后边有人喊她,声音被雨水冲刷得极度模糊。
接着一把伞撑在她头上。
雨被挡住了。
时岸发现自己还是不争气地期待回头,远处似乎晃过一个女人的虚影,绿色的衣裙晃过。
那股子期待上扬,之后那影子就不见了。
像梦似的。
像个泡泡。
啪。
碎了。
睫毛上悬挂的雨珠下坠,隔着眼中的雨雾,远处虚影消失,她看见了面前人的脸。
她一下子又有点绷不住。
莫名的委屈上涌,她抬手拽住熟悉衣角,望向那张眼睛,黑色的瞳色显得沉静又安稳,像是个平静的夜里的海面。
“池凡。”
这人顺着她的力道蹲下来,保持到她的水平线:“跑什么?”
时岸低头,半晌:“我没伞。”
对面似乎沉默了一会。
时岸感觉一股力道拉过她的手,一只手拉住她的手,安静地将她的手扣在这把伞上。
“现在有了。”
她的眼眶变得微红,似乎感受到池凡的视线。
她听见熟悉的嗓音,也许是因为雨天的关系,有点水气弥漫,显得那点冷意微化,变得像是安静的雨水似的:“怎么了。”
她半晌嘟哝道:“没事,就是不喜欢粉色。”
那道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像是要看看她到底遇见了什么,时岸觉得自己什么都要说了,说爸妈多讨厌她,她多讨厌这一切,她装着混了多少年。
但那道视线最后还是放过了她。
于是时岸眼圈泛红,语调逐渐变快:“不喜欢粉色。”
她感觉到一双手拍了拍她的背:“好,不喜欢就不喜欢。”
她蹲在地上,低下头,还抱着那个已经湿润变皱的礼物盒:“我真的……很不喜欢。”
她糊弄自己的泡泡炸开在她眼前。
和那些话语同时溢出来的,还有她的泪水。
但正如那些话语被用力包裹在平静的语调内,她死死地将泪水含在眼眶中。
半晌,时岸感觉头顶的影子晃动。
那把黄色的伞微微倾斜,时岸抬头,见池凡的手压在伞柄之上,挡住了侧边奔跑的人群和视线。
“干什么?”
她听见三个字。
“安全区。”
时岸愣了愣,看向这被挡住的一片小天地,又看向池凡被洇湿的衣袖。
下一刻,池凡看见时岸抬手,时岸偏了偏伞,挡住了落在他袖子上的雨。
与此同时,袖子下坠,露出左手腕上晃动的粉色手链。
他视线顿了顿,眸色暗了暗。
时岸听见他语调平静:“我们先去酒店吹干衣服,还有头发。”
时岸见他垂眸,像是说家常话似的:“然后我们回家。”
一颗草莓糖被递在她面前,像是哄孩子:“时岸,好不好?”
时岸从他手上卷过糖,不知道为什么更委屈了:“我脚疼。”
她见池凡垂眸:“拿着伞。”
快回到酒店门口,时岸咬着糖,吸吸鼻子,趴他背上,这才问道:“你怎么在这。”
这人不是应该跟着他爸妈回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