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芝看完了房子,瞧着时间不早了,也该回家了,就没多留,领着挨了打的贺云山与不知所以,正高兴的耍着蛐蛐的贺云乐,坐上马车回了贺府。
一到贺府门口,两位公子的大丫鬟采菊就迫不及待领走两位公子,只留下了马车里的兰芝无人搭理,兰芝也乐的没人扰她,轻快的跳下马车,蹦蹦跳跳地朝自己那房间跑去。
刚进门,就“扑通”一声,猛地趴在床上,深呼了口气,两条腿激动的直在空中打摆子。
“yes,我也太厉害了吧,那么好的房子,让我一年租金六两就拿了下来,赶明儿把娘接来,让她瞧瞧我那捡了大便宜的房子有多好。”
兰芝笑的简直合不拢嘴,连头上带着的缎花镶珠发钗都被抖得直打颤。
这搁谁身上,谁都不得晚上做梦都能笑醒的事儿呀,更何况是家境清贫,孤儿寡母的兰芝呀。
兰芝两眼弯着笑,从油包里拿出刚刚林平之递给自己的杏仁糕,一口一口的慢慢抿着。
吃着吃着,就呆住了,两眼放空,刚刚那恨不得一等三尺高的模样也没了,连这清香软糯,粉白相间,状似桃花的山药杏仁糕,都失了兴趣,只隐隐听到她嘴里小声嘟囔着:“这明日就该去上课了,该怎么教呢?”
兰芝只今儿从贺夫人口中听说,兄弟二人正在学《三字经》,且贺夫人还对她说,不需要贺云山与贺云乐俩人学的怎样,只要能乖乖待两个时辰便可,其他旁的什么,并不需要。
兰芝自来到这个时代便知,这女先生,并不是为了教孩子读书认字的,原是京城富贵人家,怕那些粗俗的老嬷婆子将市侩的行为习惯,潜移默化的教会自家孩子,这才想请些能识字段文,懂得礼义廉耻的妇人去照看孩子的。
可没想到,因着朝廷治国安乐,新生儿一年比一年多,这女先生一职,竟传出了京城,且不限于妇人,女性自十五岁起,至五十岁皆可做女先生。
这于兰芝来说,再好不过了,年龄正合适,也不用教那什么劳什子的书,倒不是说不行,只是怕自己那点子东西,都要从头学一遍喽。
兰芝慢悠悠的从柜子里拿出今日出去顺路买回来的《三字经》,又找出在木匠铺子里寻的薄木片,开始刻起了明日要用的东西。
虽然贺夫人嘴上说不用学,可还不是让贺云山与贺云乐二人,日日都要背那人之初,若自己真一点不教,没眼力见儿,估计这女先生过不了一个月就要换人了。
兰芝仔细拿着在厨房寻的烧火棍,在那薄木片上写起了字。
翌日天一亮,兰芝就开始洗漱起床了,拿出昨晚熬夜回来做的卡片,大步流星的去了竹馨院主屋。
可刚走到门口,就被那大丫鬟采菊拦下,一脸神秘的笑着对兰芝说:“大公子与小公子早早就起了床去书房了,你这趟可算是白来了。”
这可吃了兰芝一惊。
没想到,素日赖床的两个臭小子今日起的倒是早,也不知是怎么被丫鬟叫起来的。
兰芝轻轻挑眉一笑,扭身便走向了书房。
脚步放轻,没让门口守着的小厮说话,只悄咪咪地进了门。
只见贺云山与贺云乐二人,腰背挺得直直地坐在那,一人拿了一本书,摇头晃脑的在那装模作样的看呢。
兰芝缓步走上前去,脑袋一左一右摆着头,看着两个眼睛都还眯着的小家伙,再也憋不住笑了,掩着面,身体不住的抖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手习惯性的拍了拍桌案:“起床了,起床了。”
一阵中气十足的的声音从兰芝口中传出,连门外的小厮都惹得进屋来看,生怕出了什么事儿,兰芝头也不抬地招了招手,让小厮出去了,两个懒猫儿也被这声音给吵醒了。
兰芝踱步走到正揉着眼睛的贺云山桌案前,只见他手上拿着的书都还是倒着的,桌上的笔墨什么也没摆,那昨儿新抓来的蛐蛐倒是时时刻刻都系在身上。
兰芝估摸着贺云山这个样子怕是不如那乖宝似的贺云乐,便开口喊了那正睁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的贺云乐,让他先来试试学的怎么样。
“贺云乐。”兰芝点名。
贺云乐应声站了起来。
“来,读一读这几日学的。”
兰芝的语气没了往日里温言温语的样子,带了些许严厉,只有那双含笑的眼睛没变。
旁边正楞着的贺云乐本就毫无准备,这下听见兰芝姐姐先喊了自己的名字后,愈发不安,拿着书的小手布满了汗液,紧紧地攥着书页不撒手。
兰芝没催促,一旁习以为常的贺云山也没坑声,两人都等着贺云乐开口。
书房内一片安静,只偶有几声蛐蛐叫。
这下可缓解了贺云乐的紧张劲儿,没过一会儿,就听见贺云乐用他那稚嫩的语气磕磕绊绊的读起来。
①“人之初,性本善,性,性相近,习,□□。~~玉不琢,嗯,玉不琢……”
贺云乐读到一半,卡了壳,抬头怯生生的看着兰芝不吭声。
坐在那偷偷逗弄蛐蛐的贺云山见状,挺了挺胸脯,眼神轻瞥了下兰芝,流利地接起了下一句。
兰芝没怎么注意贺云山,反而眼睛一直偷偷看贺云乐。
这个贺府上下都在说着的会早夭的小公子。
自见第一面,兰芝就觉得兄弟俩人差的实在太远了,一母同胞,怎么就硬生生差了半个头,且贺云乐明显在行为上要胆怯些,不同于他那个整日招猫逗狗的哥哥贺云山。
见着生人从来都是躲在人身后,哪怕是贺夫人在场,也都是胆怯的样子,跟人说话就更是困难了,若不是兰芝前几日刚帮了他,估计这会儿见面还躲着呢,哪能想现在这样,一口一个甜甜的兰芝姐姐叫啊,听采菊昨日说,就连刚走货回来的贺老爷,到现在都还没能如意抱上贺云乐呢。
兰芝抬手,慢慢摩挲这下巴,低头沉思的想着。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这宁静的早晨。
正在读书的贺云山连第二张还没读完,只见那昨日一大早就阴阳兰芝的杨嬷嬷提着一个食盒儿,招呼也不打的,抬脚就进了书房。
头上带着的纯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