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玉发钗,在这门外透进的太阳光的照射下,差点闪瞎了这个兜比脸还干净的兰芝。
“哎呦,我的小公子哦,怎么站着呢,哪个天杀的王八羔子让你站着的,跟杨嬷嬷说,嬷嬷去告诉夫人啊,可别让小公子给站坏了。”
杨嬷嬷一张大嗓门,进门瞧见正在那站着的贺云乐,就开始嚎了起来,一双带了五六个金戒指的手,赶紧在贺云乐身上摸来摸去,似是真的怕贺云乐站坏似的。
这举动,没惹得一人震惊,除了兰芝。
杨嬷嬷就当没看见兰芝一样,自顾自地掀开她带来的食盒儿,端出一小碟熬的软烂浓稠,色泽鲜亮的燕窝粥出来,一勺一勺的喂着贺云乐,丝毫不管这是什么场合。
这可惹得好脾气的兰芝出了声。
“杨嬷嬷,您这是做什么呢?”兰芝露出一副谄媚的笑,机械的咧着嘴,眼神透出一股子冷冽,一字一句地问杨嬷嬷。
“哼,我做什么,难道你看不出来嘛?”杨嬷嬷没好气地朝兰芝哼了一声说道。
这可让兰芝无话可说了,这个时间段,应该不到仆人进来的时候吧,且这贺云山与贺云乐也没人喊着要喝粥吧,怎么这杨嬷嬷倒是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兰芝气不打一处来:“杨嬷嬷,这还没到饭点呢吧,怎么您就进来了,连招呼都不和我打一声?”
杨嬷嬷可不管兰芝是谁,只要不是这贺府里的老爷夫人,她这个老婆子,统统不怕。
“你是谁,我还要和你打招呼,况且你知道我是谁嘛?今儿就告诉你吧,我可是这贺府两位公子的奶妈子,是接生这两位公子稳婆的表姨。”
“要我给你打招呼,你配吗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若是耽误了我家小公子的吃食,小心我家老爷夫人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贺云山与正被喂着吃燕窝粥的贺云乐都一致嘴角下垂,怒瞪着杨嬷嬷,尤其是在那被打断了读着书的贺云山,更是气的小手握成了拳头。
就在这大战即发,忍无可忍的兰芝准备还口的时候,林平之带着竹青走了进来。
“呦,这是怎么了,云山,云乐,来,瞧瞧义父给你们带了什么?”
本想一早想来同兰芝吃个早膳的林平之,注意到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林平之引着贺云山与贺云乐兄弟俩人,让他们跟着竹青出去了,屋里只留了兰芝与那刚刚还跋扈的杨嬷嬷,外加屋外的小厮与大丫鬟采菊。
杨嬷嬷这时不知怎的,因为林平之的到来,愈发有了底气,待两位公子刚走出门,就指着兰芝的鼻子,朝林平之告状。
杨嬷嬷简直是当代奥斯卡影帝,半老徐娘的年纪了,眼睛说红就红,那颤颤巍巍举起手指着兰芝:“林公子,您瞧这新来的女先生,太会欺负人了,因着早上小公子的燕窝没喝,我就趁着空进来让公子喝了,哪知这新来的,竟骂我是个粗俗老婆子,还说我不是个东西,竟敢在她上课的时候进来,让我拿着东西滚蛋。”
说完,就放声大哭起来,那泪流的,都要让兰芝真以为自己说了刚刚那番话呢。
杨嬷嬷一边抹着泪,一边偷偷看林平之,生怕林平之不相信,一大把年纪的人了,竟直接坐到地上开始撒泼了。
兰芝是真的佩服这个颠倒黑白的疯婆子,明明那些话是她骂别人的,却硬生生地说成别人骂她的。
林平之也知道兰芝不可能做出这事儿,听了杨嬷嬷的诉苦,就也没那么心急,只是这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倒是骗过了兰芝,让兰芝以为林平之真相信了。
本不欲和老嬷争辩的兰芝,也有些忍不住了,她不知道这老嬷到底怎么了,她刚来这贺府没几天,就一直挤兑自己,若不是那贺云山那小子,指不定自己要受多少排挤呢。
兰芝莫得想起了刚刚杨嬷嬷端来的燕窝,她趁着不注意,瞧瞧瞄了一眼,只这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
兰芝走到林平之边上,眼睛和在那地上撒泼的杨嬷嬷对视,之后露出一抹歪笑,直看的杨嬷嬷心慌。
“林大夫,这贺府是否有让这大公子与小公子都每日早晨服燕窝的习惯?”兰芝眼睛盯着林平之,手跟着林平之一块,支着桌子,轻轻敲打着桌面问道。
“好像是有这个规矩,还是我那日来贺府说了一嘴,说这产自东南边的血燕最好,若是每日吃上一盅,也是能滋补身体的。”
“这说不定,我那嫂嫂真听进去了,每日给那两个不省心的家伙给日日喂着。”
林平之扶着额,低眉思索着,回答了兰芝的话。
“怎么?这燕窝不会就是那极其难寻的血燕吧。”
说着,林平之走到贺云乐案桌前,想要尝尝那肖想了许久的血燕。
弯腰撩开下袍,坐在席子上,准备瞧瞧那血燕。
只见那桌上半盖着的盅里,琥珀色的燕窝还冒着热气儿呢,林平之拿起旁边的小勺,放进嘴里尝了一口。
登时,便面色阴沉,将那盅还冒着热气的血燕砸在了杨嬷嬷身上。
①:选自《三字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