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恨他。”
李进按在她肩头的手收紧,她的手覆盖在他手上,有一种安全的力量。
她说:“我会讨厌人,但不会恨人。我现在只是有点不知道该做什么。”
“你现在该休息。”
她被按到椅子上坐下,他坐到她旁边,看了眼时间。
“你可以睡一会儿,有事我叫你。”
“你不用去值班吗?”
“我同事已经回来了。”
她坐着,两手放在大腿上握成拳,他的手握上她的手,她抽出,被他紧紧握住。
她说:“李进,我结婚了。”
“那又怎么样?今天晚上是我在这里。”李进淡定如常。
她纠结握拳,指甲陷进手心肉里:“要是被别人看到……”
“你知道我真正想做什么吗?”李进问。
她心头一震,秒答:“不想。”
“晚了。”
握着她的手,他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肩膀,将她抱进怀里。也许是他的动作太温柔,让她没有挣扎的空隙,像流动下陷的沙海,她被抱住,闻见他被消毒水清洗过的衣服的味道。
这味道他早已熟悉多年,对她而言却是陌生的。
熟悉的他永远站在午后教室的阳光里,她和好友说笑着路过他身边,没有人知道,擦肩时她勾了他的手。
她推开他。
“够了,李进。”
她慌不择路站起来。手术室门口的红灯这时灭了。
陈涉江的手术结束了。
她庆幸被推出来的人没有蒙上白布,她得以看清那张脸,那张瘦弱衰老的脸,真的是她爸爸吗?
医生对她交代了什么,她没听清,直到人被推走,她依然站在原地。
“情况很不乐观,叔叔现在送进ICU了。”李进对她说。
她茫然地看着他。
李进说:“刚刚警察说你可以走了,有情况会再通知你。”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三点钟,你想去哪里?”
直到坐上车,李进倾身帮她扣好安全带,她问他:“你有看到被推出来那个人的脸吗?”
“我看到了。”
“我爸爸不长那样,那不是我爸爸。”
“他是,你们太久没见了。”
“不可能!”她的眼泪猛地涌出来,“我爸爸不是那个人!”
她崩溃大哭。
李进沉默地开车,停车,拉开车门,几乎是将她搀扶上楼。她哭得没有一点力气,靠着墙坐到地板上,李进拉开她捂住脸的手,用一条干净的热毛巾给她擦脸。
她像一面被刮花的镜子,镜面起的雾被一下下擦干,她看清蹲在面前的这个人。
他说:“如果我是你父亲,我希望你永远是我刚认识时的样子。”
她哭着问为什么她要经历这些事,他回答她,然后吻了她。
落在嘴角的吻带着眼泪的苦涩,她闭上眼,他没有再继续,站了起来。
她听到角落有嘤嘤的声音,李进移开身子,她才看见玄关角落里趴着一条狗,看着她和李进,嘤嘤哼唧着。
“这是李扁扁。”李进向她介绍。
扁扁爬起来,慢慢走向她,眼睛黑乎乎的,用湿哒哒的舌头舔了舔她手背。
“扁扁在安慰你。”李进说。
她没再跟他追究扁扁的署名权,抱住这条温暖的毛脖子,又哭了一场。
第二天醒来她的头痛得要炸了。
她晚上睡在了李进家里,李进家是个不大的两居室,一个卧房,一个客房,她主动要求睡沙发。
等她醒来,李进已经走了,只有扁扁在家,桌子上留了给她的早饭,白水煮鸡蛋。
扁扁和她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趴在客厅另一边,时不时打探她一眼。
她缓了缓神,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她还没想好怎么应对陈美方的电话轰炸。
她想着,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对扁扁招了招,叫她名字。扁扁慢吞吞爬起来,走到她身边,温顺地趴下。
她揉揉这条德牧的头,抱着她吸了几口,狗随主人,不光有狗味,还有她主人身上的消毒水味。
她趴在扁扁身上,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告诉她,陈涉江刚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