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佑本来也没准备真把靳易怎么样,见人安分了便也松开了拳头,慢悠悠地走回原位坐下了。
“方才靳大人说一定会帮本宫把运势扭转回来,还望大人抓紧时间,本宫静候佳音。”
“可千万别让本宫失望啊,否则靳大人是真的要‘告病’几日了……”
淳于佑特意加重了“告病”二字的读音,微翘起的嘴角意味不明。
靳易和靳仙都是由宗秉文一手带起来的,与靳仙不同,靳易这人几乎是完全随了宗秉文,那为人处世的性子恐是有八成像。
尤其是那以打趣别人为乐子的奇怪爱好,简直是如出一辙。
淳于佑觉得这真是非常的不着调,非常的不正经!
如今东宫和镜音司虽勉强算是一个阵营,但淳于佑对宗秉文确实不怎么喜欢。除却他的性子不谈,二人政见、想法都大有不同,不知在朝堂上闹翻过多少次了。
这一次若不是宗秉文主动再加上蒋齐琛的推动,东宫与镜音司本就不必走在一条道上。
靳易知道太子是在提醒自己注意规矩,可他就是觉得有趣忍不住想逗一下这传说中的太子爷呀!
以前东宫和镜音司不交好他没有这个机会,现在机会摆在了面前他怎么可能不把握住呢?
况且,这些都是老大教的啊!
靳易觉得自己很委屈,早知道就逼着靳仙来了!
靳易被这么警告了一下依旧是贼心不死,再加上他知道淳于佑不会真的给他治个什么罪,他心里那点小心思便更加有恃无恐了。
就算被捶两下又怎么样?能在太子这里找点乐子也值了呀。
蒋齐琛站在靳易斜下方,半步的距离让他轻而易举地看见了靳易面上一闪而过的坏笑。于是,他再一次庆幸靳仙能够顺利成长为一个正常人。
“殿下放心,臣一定跟您办妥了。”
靳易跟着自家老大这么久,见证了无数次宗秉文从蒋齐琛手下“死里逃生”,深知了见好就收的道理。小心思想归想,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好好做的。
于是,靳易这一回话是无比的正经和诚恳,那态度端正得很,以至于淳于佑都没来由的觉得有些不正常。
心存疑虑的太子殿下认为,看着不对劲就要在一开始赶快撵走!
“童元。”
童元依旧在底下跪着,这次他不敢再乱瞟了,只直勾勾地盯着地面,整个人一动也不动。
东宫里的掌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不免让童元心里警铃大作。他倒不是心虚,只是身处在这个位子上保不准哪一天别人就会想把自己换下去。
淳于佑的声音传来后,童元便迅速调整了自己的面色,他抬起了头,恭敬地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高坐在上的太子看了他一眼便又将目光移向蒋齐琛,见后者点了下头才说道,“时辰不早了,二位大人还要回镜音司修补星图,你去送送。”
“是。”
这冬夜的屋里即使烧了炭,地依旧是冰冷的,童元跪的时间又很长,他站起来的时候双腿都有些打颤。
童元抖弄了几下自己的衣摆,宽大的袍子挡住了微微颤抖的双腿。
“二位大人,请吧。”
“殿下,臣告退。”
从淳于佑那里出来一直到东宫的正门距离本就不短,再者地面积的雪融化些后便湿滑得很,走起来便更慢了。
童元走在稍前一些的位置打着灯,“这地滑,二位大人可要当心脚下。”
“童公公放心,走在地上的路我和靳大人自然会留心,只是另有一样小东西需要童公公帮我留意一下。”
开口说话的是梁书,童元握着灯柄的手一顿,在殿内把自己拉出来的人也是梁书。
“梁大人说笑了,您有什么东西需要奴才留意。”
童元笑着回道,“不过,若奴才真帮得上忙定然不会推辞。”
“帮得上。”
蒋齐琛一手摁住了童元的肩,明显感觉到手下传来一阵轻微的抖动。
他低笑了下,微微俯身凑近了童元,说:“我在太子那儿掉了一颗小石头,刚才人多我不好意思捡……”
童元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梁书看见了,他知道自己发现那颗小石子了!
自己这是要被灭口了吗?
童元的心里直打鼓,但他还是沉着声音道,“大人可是要奴才帮您取出来?”
“当然不。”
“我希望童公公能把那颗小石头保管好,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一看,想一想今天的情景……”
蒋齐琛捏紧了童元的肩,冷声道,“免得像那掌事一样搞错了主人。”
童元的冷汗直冒,这梁书的声音冷冽得仿佛从地底传出来的鬼音,让他在一瞬间就从心底升上了一股恐惧。
即使知道对方只是提醒自己忠心于太子,可他依旧有一种自己要被杀掉了的感觉。
“听清楚了吗?”
那声音又响了一次,童元只觉得一股冷意从脚底钻了上来,沿着四肢迅速蔓延至周身,让他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镇定。
“是……是……”
童元的声音都有些抖了。
靳易在旁边抱着臂看蒋齐琛吓唬人,他突然觉得这小太监有些可怜,灯都快拿不稳了。
让蒋齐琛威胁人是真的要命啊……
“童公公莫怕。”
靳易在心底感叹了一下自己的善良,便向前走了两步握住了在童元快要脱手的灯柄。
“殿下身边需要能说得上话的人,这东宫也需要有眼睛盯着,童公公最合适不过了。”
靳易放轻了语气,“梁大人刚才只是想告诉你,从今日起我们便真正是一路人了,你可不能让殿下和我们失望呀。”
“你这么机灵要是落得和那刘掌事一个下场,那得多可惜。”
“你放心,不会让你做什么危险的事情的,就是平日里再多长几个心眼儿,能打个下手。”
靳易带着笑,温柔地问道,“你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