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佑微不可察的笑了笑,他望向淳于承的眼中多了几分得意。
他知道的,父皇心底肯定对淳于承的“越俎代庖”很不满意,没有哪个上位者愿意被下面的人盖了过去。
父皇再怎么顾及淳于承手里的兵,也不会允许他的儿子当众驳他的脸面。
淳于承被淳于胄这么骂了一句倒没什么感觉,一来他是真的不在意淳于胄的斥责,二来这点小事,父皇嘴上说得再凶,也不会真拿自己怎么样。
当然了,父皇的颜面他还是得照顾一下。
于是,淳于承脸色都没变一下地说:“陛下教训得是,儿臣绝无半点越矩之心。”
一句话说得平淡如水,像是半点诚意也无。
淳于承在朝堂上说话做事本就野惯了,淳于胄生气归生气,但也没什么过高的期待,他能说出这一句话自己可以不予他计较。
况且淳于承那番话虽然说得讨打了些,但淳于胄也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果然,淳于承紧接着便说道,“本王不过是提醒一下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千万别想着去刑部耍花招。”
说着,淳于承有意无意地看了淳于佑一眼,“当然了,本王相信皇弟身居太子高位,即使再怎么赏识蒋齐琛,也不至于为了救人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况且,蒋少将军也是个有骨气的。”淳于承又轻飘飘地斜了蒋齐琛一眼,“是吧?”
蒋齐琛没接话,他依旧直挺挺的跪着,一双眼平视前方。而太子因瑞王被斥而隐隐透着愉悦的神色顿时猛地一僵,瞳孔也跟着缩了一下。
自己被淳于承耍了!
他那番狂言根本不是因为抓了蒋齐琛而得意忘形,而是特意说给自己听的!
淳于佑的脸色变了又变,“皇兄放心,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本宫心里自然有数。”
“那便最好。”
因着染疾淳于胄本就头晕不已,这早朝听他们掰扯一番后更是头痛欲裂。
他的眉皱了下,说:“今日也问不出什么了,咳咳咳……就依着大巫祝所言,先将蒋齐琛押到刑部大牢。”
依他这个大儿子的本事,恐怕早就知道蒋齐琛的背后站着他,也肯定掐准了自己不会直接出面保蒋齐琛。
可操作的余地却也不是丝毫没有。
“三司听令。”
李廷、王琮、曾凡异口同声道,“臣在。”
“即日起,三司协同调查蒋齐琛一案,如有任何进展,立即上报庆兴殿。”
“咳咳咳!”
“一个月以内,务必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蒋齐琛最终怎么处理到底是淳于胄说了算,一个月的时间,他倒要看一看淳于承还能翻出什么花样。
“臣领旨!”
……
东宫位于朱烨城之东,历来为储君居所,自成一派,处处皆透着一股尊贵之气。
趁着早朝,淳于佑不在宫内,不需要童元贴身服侍,他便正好带着娄穆清在宫内四处转了转,熟悉环境以便后面做事。
顺道童元还给她讲解了掌事之责,事无巨细,皆一一道来。
娄穆清边听边记,心里盘算不停。
所谓掌事,即一宫的管事宫女,与管事太监一并负责打理一宫琐碎事务与各宫女、內侍的日常调度。
掌事与管事太监地位相当,为一宫正主唯二贴身之人,权限不容小觑。
“娄掌事,咱家虽然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但关键之处不过是一心一意为主子着想罢了。”童元略略看了娄穆清一眼,“这哪家主子都不希望自己手下的人心放在别处,是吧?”
“自然。”娄穆清顺势点头。
“咱家得提醒娄掌事一句。”童元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前边那几位可都是因为这心不诚,不得善终啊……”
“娄掌事是大户人家出身,这些东西想必比咱家明白得多。”
童元先前在淳于佑那儿听了个耳旁风,多少知道娄穆清会出现在这里是两党之争的结果。
这些话他本不想多说,但不得不说。
就像有些东西他本不想看,却不得不去紧盯着。
“多谢童公公提醒。”娄穆清浅笑道,“我既已踏入东宫,自当为太子尽心。”
她可不认为童元会这么好心的提醒自己,这恐怕是淳于佑借着他之口来警告自己。
不管宗秉文是否真的属意太子,但现下她已以东宫掌事身份入宫,那淳于佑必定是知晓宗秉文安排给自己的“身份”的。
娄穆清倒不会愚蠢的以为自己就这样被淳于佑信任了,不过他这“特意”的警告实在是列行公事般无趣。
“娄掌事能这样想便最好。”
“前面便是掌事的居所,咱家已命人将宫装放在屋内了。”童元指着他们斜对面的一间屋子,极其自然的转换了话题,“估摸着时辰,早朝也快结束了。你便先去换了衣裳,再与咱家去拜见太子殿下。”
“至于头发……”
早在娄府的时候,娄余便特意叮嘱过娄穆清进宫做事后不得散发,更不得随意佩戴过多的头饰。娄穆清也见过宫女们的打扮,便让喜儿给自己梳起了头发,发饰也只斜插一支素净的红玉银簪。
既不会失了礼数,也不会丢了娄家的面子。
童元打量了娄穆清几眼,说:“这样也行,不过明日还是得改一改,掌事尽管叫宫女们帮忙便是。”
娄穆清点了点头,“公公费心了。”
“都是咱家的分内之事罢了,掌事不必客气。”童元笑了笑。
他们所站之处与娄穆清那间屋子隔湖而望,湖面宽广,上有一拱桥弯月般跨过。娄穆清可以从桥上而过,也可以绕湖而走,只是穿桥而过会近一些。
掌事的屋子要比普通宫女的屋子宽了一半,且娄穆清是一个人住,其他屋子都是两个宫女一起住。
屋内的装潢虽不如她娄府的屋子,但屋内干净整洁,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甚至还摆放了一些瓷瓶和花卉作为装饰。
娄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