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严查,老太太是半年前病倒的,半年前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上哪里查? 周氏闻言倒是松了口气,眼底隐隐有些轻蔑之色。 这王妃也就是架子大,那几分小聪明甚至不如她的画姐儿,不过是命好能嫁入王府罢了。 甄汨珞发够了脾气,又好生安抚甄老太太几句,带着人回了客院。 但整个甄府也因为她的搅局闹得风声鹤唳。 下人们都说老夫人是被毒害的,这些人甚至能把半年前什么人出入过老太太院子都说个清清楚楚。 说得有鼻子有眼。 本来不太放在心上的周氏又开始提心吊胆,心里琢磨着:等王妃那个死丫头离开,她一定要把这些多嘴的下人都发卖到破窑里去! “母亲,这里到底也不是王妃府上,怎么就由着她查这查那呢!”甄画有几分不满。 王妃是个无礼的,就算祖母是中毒,也应该由她们甄府的人做主,她悄悄瞥了自家母亲一眼,心中不是滋味。 父亲今日出门当差,母亲好歹也是一家主母,也不知道该拦着王妃! 周氏没在乎女儿的话,她满心满肺都是这件事的后续。 一个劲的差遣下人悄悄去盯着客院。 不知何时,等的她心烦意乱之时,身边的贴身嬷嬷满面惊慌地小跑回来,“夫人、夫人,王妃她……” 周氏心中咯噔一声,不由地攥紧女儿的手,“画姐儿,你先回你自己的院子。” “母亲?!” 周氏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大声呵斥道:“还不快去!” 甄画深深地看向自己的母亲,赌气似的转身跑了。 那嬷嬷赶紧颤颤巍巍地禀报说,“大小姐好像是听老夫人提起什么,去客院见了王妃,王妃娘娘命人去查孙启秀孙大夫了!” 周氏脸色惨白,心中暗骂:这个糟老婆子都那副德行了还不安生! 孙启秀并非是给她毒药的大夫,但已经离真相很近了,如果老太太认出孙大夫的那个学徒…… 周氏抿了抿干裂的唇角,跌坐在软榻上,她脑中白光一闪,忽然捉住嬷嬷的手腕,眼底光芒大作,“你去,去把我首饰匣子的暗格打开,里面有一副药……” “这件事不能我们亲手做,甄琴那个丫头不是孝顺吗?她每天给老太太熬药,你就趁着……” 话落,她不禁想起半年前的事情。 婆母去给夫君送饭,不知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惹得甄桐言发了好大一顿火气。 一日,她随婆母出城上香,当时正因为老太太偏心甄琴,两人有了龃龉,婆母被气病了。 在山脚下请了一位大夫,正是孙启秀,孙启秀写方子交给学徒,那小学徒却因为学艺不精弄混了药材,婆母喝过后一连几天都不舒服。 她无意间发现药物不对,鬼迷心窍地,她没有揭穿那个学徒,反而以此为把柄要挟对方,从孙启秀孙大夫那里偷了一包毒药来。 有些药用得好就是治病救人的良药,而用不好,则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这件事只有自己和贴身嬷嬷,以及消失已久的长子知道。 周氏不清楚甄桐言知不知道。 但是婆母病重后甄桐言从不过为,她的心中是隐隐有些预感的…… “祖母,您的药熬好了。”甄琴捧着药碗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面对慈祥和蔼的甄老太太,她低下头,遮住眼里的情绪,“祖母,琴儿替您试试温度。” 甄琴毫不犹豫地喝下足足半碗,“有些烫,祖母待会再喝。” 她放下药碗,坐在脚凳上与甄老太太聊天,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只听甄老太太一声惊呼:“琴儿!” 甄琴感觉她鼻子下方有些热热的,伸手一摸,一片鲜红刺目映入眼帘,随即腹中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疼痛,她痛得脸都有些扭曲,嘴角、眼角纷纷留下鲜血。 她用仅存的意识,取出王妃赏赐给的护心药,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闭眼前,她总算明白王妃说的,问她有没有胆量是什么意思了。 会陵城知州今日刚到衙门,热茶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听闻外面“咚咚”的鼓声,心口骤然一跳。 这是有人在击鸣冤鼓。 他只能摆手示意将击鼓之人带上衙门。 那是一个年方十四五岁的女子,头发散乱小脸上满是灰尘,整个人瘦弱的不像话,冻得瑟瑟发抖。 冯知州不由地放缓态度,问道:“你有何冤屈?” 那姑娘颤抖地说:“我要告会陵城同知甄桐言之妻周氏,我是甄家大小姐的奴婢,夫人用一碗药欲毒杀我家老夫人,也就是她的婆母,被小姐误食,小姐如今还生死不知……” 冯知州身形一抖,张了张嘴巴,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师爷。 甄同知官位可比他大,他怎么做主啊?而且甄桐言还是徐州那一位的姻亲,这、这…… 许是他的捉摸不定,小姑娘抖得更厉害了。 衙门外不知不觉聚集了不少百姓,那小姑娘一直哭,哭得肝肠寸断,更是引起了百姓们的同情心。 “知州大人莫不是想官官相护?毒杀婆母?当真是骇人听闻!” “这周氏是何许人?不孝不慈,简直就是令人发指的毒妇!” 冯知州急得冷汗都要掉下来了。 就在此时,一抹月白色的身影拨开人群,那是一个长相英气的姑娘,腰间还绑着一根鞭子。 飞羽昂首挺胸地走上衙门,掏出令牌在众人面前展示,声音穿过每一个人的耳朵,“冯知州!甄府周氏毒杀婆母未遂,反而害了原配所出的嫡女,我家王妃大为震怒,令知州立刻升堂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