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知州有了底气,心下松了口气,抄起手边的醒目,重重地拍在桌案上,疾言厉色地吩咐道:“将甄周氏与证人都带上衙门来!” 几个捕快飞速散去,策马直奔同知府而去。 周氏早就被发怒的甄老夫人指挥人拿下。 当然,人是问甄汨珞借的。 她重病半年,整个甄府被周氏牢牢把持着,甄老太太早就在府中毫无威信可言, 甄桐言这两天去会陵城底下的村县视察去了,甄汨珞才会抓住这个机会。 捕快来拿人的时候,几乎没遇到任何阻拦。 从甄府到衙门,只看着一个红衣潋滟似火的年轻小夫人指挥着众人将人犯、证据一一搬上衙门。 飞羽走上前抱拳行礼,朗声唤道:“王妃!” 此时,不管是百姓还是官差的目光都落在那小夫人身上。 这就是他们徐州的王妃? 王妃不仅貌美,亦是一个胸有沟壑、果敢英武的女子! 冯知州就差没当场起来磕个头。 甄汨珞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知州大人只管审,本王妃不会插手,更不会因为亲戚关系包庇任何人!” 她这句话像是给所有人吃了一口定心丸,尤其是冯知州,当场就叫人拉人犯甄周氏。 周氏一直被拉扯到衙门,整个人还是懵地状态。 凌晨时分,突然有几个武力高强的侍卫闯进她的院子,护院婆子们皆不是对手,她心中清楚,定然是因为那件事,可被押上衙门的时候她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她想,神不知鬼不觉得。她给嬷嬷的药分明是能让人安睡,祥和去世的东西,看起来就像寿终正寝那样。 即便有人质疑,就说老太太那两天的精神好转是回光返照。 她不知道为什么,喝药的是甄琴那丫头片子,而且药还变成了令人七窍出血的剧毒! 周氏未嫁人之前,也是徐州大户人家的女子,嫁人之后更是高高在上的官夫人,何时受过这样的苦? 她当即就涕泪横流地又叫又喊,“你们放开本夫人!本夫人没有下毒,本夫人是冤枉的!” 她余光一闪,看向坐在师爷对面的红色身影,大声嚷嚷着,“王妃!王妃!我是无辜的,王妃您得救救我啊!” 甄汨珞视线一触到她,好像看什么脏东西一般,立即收回目光。 “周氏你放肆!”冯知州的醒木重重拍在桌案上,“本官且问你,你命下人毒杀婆母,欲嫁祸给原配所生的女儿是也不是?!” 周氏当然不可能承认,“我没有!” “好!”冯知州一声冷笑,当即对捕快们大声吩咐,“带证人赵秀香、骆三水!” 周氏一听,心凉了半截。 赵秀香是她的贴身嬷嬷,而骆三水则是被她威胁的孙大夫的学徒。 赵秀香到底伺候周氏多年,两人的主仆情意还是很深的,可那骆三水早就对周氏有所不满,落到这个地步也不敢藏着掖着,哭哭啼啼地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青天大老爷明鉴!草民真的是被逼的,先前我给甄老夫人抓药,一时不注意抓错了药,害甄老夫人身子不适,那甄夫人找上草民时,说若不帮她做事,就让官府把草民以谋财害命的罪名抓起来。” “她说她有权有势,我死一个不要紧,我的爹娘妻子的命都握在她手里!草民自始至终只给了她药,不知道她要去毒害谁!” “你胡说八道!”周氏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他。 她此时还在坚信,只要自己不认,等老爷和长子回来,怎么也会保下她的! 家丑还不可外扬呢! “本夫人从来就没碰过婆母的药,怎么会是本夫人下的毒?”周氏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婆母的药都是我那长女亲手熬的……” “来人,传甄琴!”冯知州从头至尾打量着甄汨珞的表情,见她并无异色,心中也松了口气。 甄琴是被两个粗壮的嬷嬷抱下马车的。 她今日穿了一件浅粉色的长裙,那件衣服倒不是说不干净,而是洗得隐隐发白,百姓们对视一眼,他们平民穿这样的衣裳再正常不过,没想到这官家小姐也穿的这么朴素啊! 此时再一对比一身扬州织云锦的周氏,好些人发出唏嘘的声音。 “这就是后母当家吗?你看那周氏穿金戴银的,那位继女却穿得如此寒酸……” 甄琴小脸惨白,嘴巴尚有青紫之色,师爷命大夫来查看,随即对冯知州点头,“大人,这女子确实深重剧毒,好在及时喂了解毒汤,已无性命之忧。” 甄琴强撑着跪在地上,嗓音疲软无力:“大人,求大人为祖母和小女做主!” “祖母半年前还身体康健,同母亲上过一次香之后就骤然病倒,一直缠绵病榻,昨日在甄府王妃带来的李、林二位大夫诊出祖母是被人下了毒,今日早晨,我亲自为祖母煎药,我中间有事情出去,小厨房的一个厨娘瞧见了母亲身边的赵嬷嬷打开药罐子,不知往里面加了什么。” “后来,我亲自为祖母试药,不到半刻钟就腹痛如绞,小女也是刚刚醒过来,才知到母亲要加害祖母的事情!” 她这番证词也算是与骆三水对上了。 冯知州又命人拿来那厨娘的证词,重重地摔在周氏脸上,怒声呵斥:“罪妇周氏,你还有什么要说?!” 周氏目眦尽裂地盯着那张供词,此时她再无任何贵妇风度,形如疯妇一般冲上去就要撕扯那供词。 满堂的衙役又怎能让她得逞? 离供词最近的衙役一脚踹在周氏腿骨上,将供词交给师爷,让师爷当场宣读。 至于周氏,没有一个人是同情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