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在他的威胁之下,几人交代了身份来历。 是一伙从黔林城来的商人,操着地道的京城口音,他倒也没怀疑,而是暗自思索有没有可能拿那公子哥换钱。 如今刘家寨的债主刘应龙下山并不在寨子里,因此牛八万畅通无阻地将几人关进后山柴房,还派了好几人盯梢站岗。 刘家寨债主刘应龙原本是山下一猎户,也不叫这个名字,占山为王之后,给自己取了个响当当的大名“应龙”。 牛八万劫了一票大的,当晚就带上十多个山匪在寨子里喝酒。 迷迷糊糊间,他仿佛是听见有人的叫喊厮杀之声,由远及近,一声比一声高。 他顿时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摸到身边的刀,晃晃悠悠地冲出房间,却见寨子外铺天盖地的大火,火红刺目。 大门被人一脚踹翻,冲进来一名黑衣青年,借着火光,他隐约看清那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俊秀青年,正是白天被打劫的那一伙人中的一个。 青年咧嘴冲他笑。 牛八万龇牙咧嘴、怒不可遏。 青年手中的寒芒一闪,直勾勾地刺进他的脖颈之中,血渐了一地,所有的呜咽声都被熊熊火焰所吞噬。 “大人!刘家寨剩余匪徒三十人全部诛杀!” 黑暗中,手持火把的褐衣男子踹开寨子二门,若是有人仔细看,就能发现他与身后的人在宽大的衣衫下包裹着一层发黑的甲胄。 “三十人?斥候明明来报除了那姓刘的还有五十人!” 被称作大人的中年男子抿唇,眼神凌厉似寒星。 那小将愣住,却被中年男子狠狠踹了一脚,疾言厉色道: “还不快去探!别叫他们通风报信!” 一行人闯入主寨之后,一具具横在院中的尸体令他们大惊失色。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自主寨中响起,一道清越的男音含着爽朗的笑意高声说道: “扬州总兵楚明心楚大人,果然是一员猛将,这些山匪小卒就当是在下赠予你的见面礼!” 寨中还有人,不仅如此,甚至点破了自己的身份,楚明心虎目一瞠,猛地抬头望去。 那是一个玄色贴里袍的青年,左肩上披着一块白狼毛披肩,长发高高束起,姿容很是不俗。 这踏马是谁啊?没听说刘家寨有这么一号人啊! 楚明心的双手不由得放在腰间的革带之上,眼中杀气凛然,只要他一声令下,身边的二百将士就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将对方砍成碎片! 不知为何,火光之下对方那明亮眸子让他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 他绝非是因对方的容貌有所轻慢,而是确定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这个年轻人! “楚总兵,杀气别这么大,我家主子绝无恶意,是真心实意来与您谈一桩生意的!” 逐弈才刚开口,小将楚行域顿时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是什么东……!!!” 噗通一下,楚行域被身边的亲爹踹了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吃屎。 楚明心深呼一口气,走上前去,紧握长刀: “凌王殿下来我扬州有何贵干?!” ─────── 京城,大雪三日,遍地苍白。 “殿下,请用茶。” 说话的是一名年余五六十,身穿红色万字纹圆领袍的老者,他的对面正是鲁国当今邺王殿下。 秦湛瑛应了一声,神色略有复杂地望向窗外的皑皑白雪。 自幽州之事后,他足足两个月不敢出头,如今是年关将至,他才以走亲访友的名义出府见一见外祖父。 最近襄王的外祖父刑部尚书聂清流忙着三司会审,襄王又被父皇指派去治理雪灾,才放弃继续攀咬自己。 思及至此,秦湛瑛眼底满是阴郁。 他当然不觉得这是好事,相反,父皇越是器重襄王,就说明父皇还在生他的气,还在给他脸色看。 现在雪灾并不严重,治理雪灾这种有利于名声的差事最好做不过,从前每年也轮不到襄王。 他真是吃了好大一个亏! 姜国公一见他的神情,眉宇中露出一抹倦色,深深地叹了口气,“殿下,您万不要因一时失意就乱了心神,咱们以后还长着呢。” “襄王受皇上器重,晟王眼看就要出一位皇长孙,东南还有一个不知什么情况的凌王,八皇子用不了两年就要出宫开府了,您……” 外孙好好的一个中宫嫡子,前几年大好的优势,现如今却行差就错,逐渐叫旁人赶上。 真不知他是中了什么邪! 见秦湛瑛不说话,姜国公心中涌现几分不悦,“上次老臣与您商议的事情您再仔细想想,若非您一时迟疑,那渭阳侯府也不至于反应那么快将女儿送走,我们能选的姑娘又少了一户合适的。” “外祖父。”秦湛瑛顿时打断了他,似是想起什么,面上尽是无奈之色。 姜国公又岂不知自家外孙想的是什么。 他的语气颇有些生硬发冷,“您那位受宠的侧妃,宠宠也就罢了,她不能给您带来任何助力!” “甄国公他有嫡女,如今嫡女的夫婿又重新有资格夺嫡,就更不会来辅助您,您趁早死了这条心!” 提起这事秦湛瑛就呕得慌。 如果说之前被秦临渊摆了一道,他还能找找借口自我安慰,现在就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当初死活都不能让老五走出京城! 确实是自己理亏在先,秦湛瑛也不得不说句软话:“外祖父,我会考虑的。” 姜国公也心知不能将他逼得太紧,话锋一转,眼中精光四射,“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