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十八岁的少年啊,家中还捉摸着相看一门好亲事,成家立业生个大胖小子……这么年轻人就没了,连尸首都没能入土,不知道被扔到了哪个犄角旮旯。 男子不禁潸然泪下。 “如今百姓没群情激昂,个个痛骂南蛮子血腥残忍。” 原本他们生活在安定的徐州,没有亲眼目睹过交州、扬州战场的惨烈,总觉得战事离自己远在天边。 可几个越国刺客就在白山寺光明正大的行刺王妃,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彻底扯下这块粉饰太平的遮羞布,血淋淋的横在人们眼前。 多嚣张!多狂妄!如若无人之境! 书局中有几个学子嘀嘀咕咕地互相讨论课业。 甄汨珞在二层捧着一盏茶放在嘴角轻呷一口,唇齿留香。 “不愧是无忧堂的茶,真是不错。”她笑着夸赞。 “多谢王妃夸奖,这茶是民妇亲手所制,是王妃前来才拿出来招待,您若是喜欢,民妇再多制一些给王府送去。” “那就多谢苏夫人了。”她笑吟吟地应下。 对面的苏夫人坐得笔直,颇为荣幸,同时她对王妃也更加尊敬。 三日前才遇刺,王妃还能从容的与人赏画说书,真不愧是国公府的嫡长女,将门姑娘,巾帼不让须眉。 神情恹恹的陆月儿闻言也多喝了一口茶,确实不错,没想到苏夫人手艺绝佳。 “夫人,本王妃今日前来主要是想问问您,无忧堂一般都会用什么花装饰?” 苏夫人眼中露出一抹讶然,坦然道:“一般是当季节的花,如牡丹、菊花、梨花这等名气大的更好采买。” “那您可否让人将每日的用花帮我回忆回忆?”甄汨珞笑着说,无奈指了指陆月儿,“本王妃这小友酷爱书画,经常来您这赏花赏画,只是她两次过来身体都不太舒服似的,好像是花粉过敏。” “花粉?”苏夫人拧眉道:“王妃放心,我们采买的账册上应该会有记录,民妇这就让人抄录一份给您送去。” 甄汨珞点点头,“不着急。” 她自调查过苏夫人的背景,苏夫人是清白干净的,那陆月儿的病症当真只是巧合吗? 她总觉得这脉象不对。 就在此时,陆月儿的婢女低呼一声,“姑娘!你后颈又起疹子了!” 真他妈的说曹操曹操到。 甄汨珞眼帘微垂,遮住眼底的冷意,上前一步掀开陆月儿的领子。 果然,一片片小红疹又爬了上来,胳膊亦然。 怎么来一回三娘就病一回,她八字难道和无忧堂犯冲? 饶是苏夫人也有些着急了。 甄汨珞冲着飞羽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将陆月儿抱回马车上,她转身对苏夫人说道:“夫人不必惊慌,我先带三娘回府,只是您这的花我十分喜欢,稍后会有王府的人来全部带走,本王妃出银子。” “王妃,不必!”苏夫人愧疚不已,“王妃若需要这些花,我让人给您送去,陆姑娘这事实在抱歉。” “没关系。”甄汨珞安抚的笑了笑,随即话锋一转:“本王妃会让王府的人来带走花,此事在王府的人来之前,请您不要与任何人说,静候即可。” 苏夫人立马察觉到不对劲,难不成王妃怀疑无忧堂的花有问题? 她也不敢多问,便点头应是。 两个时辰后,一排排颜色各异,明艳动人的牡丹和海棠被端上王府的地面上。 甄汨珞一盆一盆的抱着检查,味道、形状、花根、花茎都不错,一盆都没问题,确实都是真花,甚至没有一盆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 甄汨珞嘴角溢出一声冷笑:“奇了。” 花没问题。 苏夫人送来的采买账册抄录她也都看了。 一月的梅花、三月的桃花、杜鹃,今日的牡丹、海棠,没有一种是重复的。 若陆月儿天生体质有问题,那她日日出入她的飞花筑,也没见冒疹子。 自己喜欢海棠,就叫秦临渊弄来两棵,现在四月份开得正艳,陆月儿日日找她说话,身体也无碍。 从她的丫鬟那打听,陆月儿在京城也没犯病过。 甄汨珞凝视院子外那两棵漂亮精致的海棠树,心中泛起一丝烦躁,“飞羽,你见过这么奇怪的病症吗?” 飞羽无奈:“属下也没有,听都没听说过,属下要不要再查查苏夫人,是不是给陆姑娘的茶水有问题?” “那水你我也喝了,茶壶没问题。”不可能做手脚。 若说前两次是因为云芙,那这一回可没有云芙,而起自己就坐在一旁,亲眼看着陆月儿就莫名其妙的起了疹子。 不,不是过敏,绝对不是过敏。 “陆姑娘如何了?” 飞羽心头沉重,回答:“用了王妃上次开得方子,消了。” “你闻闻三娘,愿不愿意再碰一次这些花,我想试一下……” 陆月儿知道她会医术,毫不犹豫地应了,于是亲自跑来了飞花筑,紧张兮兮地与她喝茶说话,两个时辰也没任何事。 花没问题!无忧堂的花没有任何问题。 甄汨珞啧啧称奇,更加肯定了事情不对劲,看来接下来她的重心要放在陆月儿身上了。 天色见黑,陆月儿正想起身告辞,一道白色影子猛地一闪窜进飞花筑,只见平日里总嬉皮笑脸的白影此时脸色冷然,嗓音穿透力十足:“王妃,前院闯进了刺客,请您安心待在院中。” 甄汨珞知道,此时暗处定然是一大批暗卫,秦临渊临走时揪着属下们百般叮嘱,无论何时王妃最重要…… 瞧着陆月儿惶恐不安的神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