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汨珞说得允许他上床,就是两人之间泾渭分明,一人一个被子,还在中间摆了一条以示“井水不犯河水”。 她夜里睡得沉,晕晕乎乎地,一觉起来,她依旧钻进了男人怀里,中间那条锦被已经被扔到了角落,两人共用一枕一被。 是得有多幼稚啊!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扔被子抱着她睡? 她自己睡相很老实,肯定是他暗箱操作。 秦临渊如小扇子一般的眼睫轻颤,眸中还带着一丝雾气的朦胧,“阿珞,怎么了?”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你晚上踹被子,还说梦话,喊冷,我只能把你抱在怀里了。” 踹被子、喊冷。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这不自相矛盾吗? 甄汨珞嘴角一抽,好在狗男人没有什么非分之举,抱着睡倒也没什么。 早膳是鸡蛋清粥,甄汨珞一般早上吃得少,秦临渊在一旁直皱眉头,说她让她多吃点。 她甚至感觉夫君比小管家婆还能管,真是甜蜜的负担。 今天本来是秦临渊休沐,平时就算休沐,他也得在府上看看公务,今日却老神在在地去前院转了一圈,回来手上就多了一块婴儿拳头大的玉石。 甄汨珞眼前一亮,这是翡翠玻璃种,呈现剔透的紫色,放在阳光下也看不出瑕疵,跟她制得那些玻璃不一样,这可是实打实的名贵玉,而且这块成色这么好,简直是有价无市。 “喜欢?”秦临渊轻笑一声,将玉放在她掌心里,“这是从越军库房缴获的,听说法依则打算刻一个印,还没等动手人就被抓了。” 甄汨珞摸了摸,温润匀腻,如膏似脂,古来有“紫气东来”一说,紫色寓意也好。 她有些疑惑地问:“这个做印是不是小了点?”法依则还真是暴殄天物。 逗得秦临渊哈哈大笑,胸腔震动,“是小了点,原先有掌心那么大,我让匠人取了外圈,给你打一只手镯,里面的就给咱们囡囡做个玉锁。” “还有我的份?”她痛快了,指尖不住地摩挲,心血来潮道:“给囡囡的东西我也得刻。” 秦临渊笑着,从她手里拿走玉石,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着急,我刻形状花纹,让你刻中间平安两个字。” “行。”甄汨珞没话说了,一上午又看着他手上拿着雕刻刀,下刀如有神似的,每一处都精打细磨,不浪费半点这好雨,她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家夫君还有这一项技能。 他会小心翼翼地将玉粉垂落在身旁,绝不让她沾上半点,一边刻一边画,将脑子里的花纹一一画出来让她看哪个更好看。 甄汨珞选了个圆润的如意形状,看得津津有味,等他刻出基本样式,自己就在上面题字,父母一刀一刀亲自刻出来的,才配得上他们囡囡。 晌午,甄汨珞用过午膳又散了会步,困极了就拉着秦临渊一起休息,等到她再睁眼,身边已经没有了人影。 飞花筑的小厅里传来逐弈的声音:“都慢着点,这些东西金贵,不能摔,对、放在这里。” 甄汨珞一愣,几个侍卫抬上来三个大箱子,看他们那吃力的模样,这箱子还不轻。 逐弈上前一一打开,甄汨珞顿时呆住了,好家伙,好几箱子的宝贝。 她凑近一看,秦临渊已经坐在主位上刻他的玉,见甄汨珞前来,露出一抹笑意,指了指几个大箱子,“都是从越国人手里截获的,我挑了最好的带回来,看看喜欢哪件就留着,就算现在用不上,将来囡囡周岁还得抓周,留着给孩子玩。” 他笑得温和之中又掺杂了一丝得意,好像是在炫耀什么。 甄汨珞听懂了,他们在前线越国人的库房里寻到不少好东西,最好的都被他顺回来了,剩下那些次的,都送到京城扔给皇帝了。 她最忌一抽,夫君胆子太大怎么办。 她遥遥一看,确实有不少好东西,比如一方端砚,《端溪砚史》记载,“团团栾栾”,“澄潭月漾”,是谓“鱼脑冻”。 还有一把匕首,上面花里胡哨地镶嵌着十多枚宝石,光她认得的就有“日光石”、“孔雀石”、“虎睛石”、“舒俱来”好几种,越国人喜好奢华,这把匕首有着浓烈的异族色彩,鲜艳华贵,虽然有点俗气,但赏玩价值还不错。 见甄汨珞好奇,逐弈把上层的东西拨开,底下满满一层都是各种各样的宝石,有些还是鲁国并不产出,一看便是越国所出的东西。 “王妃,法依则喜好奢华,当日城破他正准备退回越国领土内的森林,被抓出来的时候,脖子上还挂着这个,那玩意都是用金子镶的,王爷嫌法依则晦气,就用刀把宝石都剜了下来。” 逐弈手上拿着几个用干净的手帕包裹的宝石,确实美极,但颜色本就各异,有红有绿有蓝有粉,放在一块本就显得俗气,难以想象法依则还用金子镶嵌成一个大项链会是什么样子。 她笑了笑若有所思道:“我看越国那位皇女倒是舍得自降身份,从出现开始装得有模有样,对中原文化知之甚多,不知道她和法依则谁更难对付一点。” “姬弗是世间少有的聪慧女子,那日若非太子党率先出手,以姬弗的阴狠沉稳程度,就算能阻止她,我们夷陵城恐怕也得闹一番乱子。” “她想杀古依阿诺,或许就是担心古依阿诺会泄露她的身份。” 说起来甄汨珞还颇为感慨,她忽然觉得后脊一凉,回过身去,却见自家美人夫君不知何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盯着她。 他轻咳两声,一本正经地说:“王妃,你家夫君长得比姬弗好看的多,才华也多得多,你可以试试我聪不聪明。” 甄汨珞动作一顿,眼瞧着飞羽和逐弈对视一眼,两人心有灵犀似的往外退,她咬牙切齿:“王爷,你跟一个蛮夷女子争什么?我巴不得杀了姬弗,她配跟你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