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妃身为东道主,早就在约定的地点等候了,她身边还带着今年正值六岁的嫡长女,大名叫秦龄悦,正和姬柔公主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见到甄汨珞,襄王妃眼中闪烁着笑意,“弟妹来的还早,天气这么热,还是要小心中暑。” “多谢皇嫂关心。”伸手不打笑脸人,甄汨珞点了点头。 没到一会,晟王府的马车也过来了。 只不过足足有三辆马车,几人皆是心中疑惑,晟王妃这么大张旗鼓的吗? “皇嫂,五弟妹。”晟王妃对两人打着招呼。 大约是天气热的缘故,她神情有些恹恹的,再加上本来就不好的气色,更衬得脸色苍白。 一只纤细的柔夷挑起车帘,白侧妃探出头来,笑吟吟地说:“听王妃姐姐说出来转转,妹妹就跟上了,大皇嫂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呢。”襄王妃对谁都是一副笑面虎的模样。 白侧妃的马车中隐隐传出幼儿的呼声,那声音很小,若是不仔细听都察觉不到。 “娘……弱弱。” 甄汨珞不着痕迹地皱起眉头,这白侧妃还真是阴魂不散,到哪里都要出个风头,这么热的天气,竟然把皇长孙都带出来了,也不怕孩子中暑。 皇长孙会说几个字,这一句“弱弱”明显是说热。 白侧妃察觉到她的视线,扭头露出一个挑衅的眼神。 甄汨珞:“……”真是无语,她就算以前跟白侧妃有点冲突,冤有头债有主,对方应该去找黎嫣或者皇后。 她什么都没说,放下了车帘,马车跟在襄王妃后方行驶,对晟王府那几辆奢华的马车半点也不谦让。 她当年还没出阁的时候也来过盛隆寺,此处受皇室供奉,香火极佳,寺中也有几个出名的得道高僧。 盛隆寺设立在京城东郊的华青山顶,马车最多行驶到半山腰就不得不停下,剩下的路得步行上山。 甄汨珞就算生完小景曜也没耽误锻炼,体力还算不错,不带丝毫大喘气,让她没想到的是,襄王妃虽然额角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却也能坚持下来。 晟王妃则是全程不语,反倒是珠圆玉润的白侧妃先熬不住了。 “玲珑,你来扶着我。”她伸出一只手搭在小丫鬟身上,半个身子都靠了过去,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开始气喘吁吁。 甄汨珞瞧了一眼,立即收回视线,她倒不是嫌对方体力差,而是白侧妃出门时显然精心打扮,不仅头上珠光宝气,脸上也涂了胭脂,被太阳一晒再加上出汗,秀美的脸上稍稍有些颜色不均。 白侧妃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只能时不时用手帕摁一摁出汗的额角。 光看着那几只叮咚作响的流苏,甄汨珞都觉得她头沉,死要面子活受罪。 “襄王妃娘娘,你们中原女子个个都是这么娇贵的吗,这才走了多久,就受不住了啊?” 姬柔公主美眸轻闪,脸上尽是不屑的表情。 襄王妃眼中闪过一抹不悦,“公主说哪里话,也不是人人都爱动,我们中原女子自幼研学琴棋书画,多为喜静,自然与公主不同。” 姬柔公主却好似没听出来她话里的讽刺似的,继续说道:“还是我们越国的姑娘好,骑射泅水、吟歌跳舞俱佳。” 一时之间,周遭几道眼神不着痕迹地看向她,竟不知该嘲笑还是该同情。 甄汨珞装作没听到,自顾自走着面前的阶梯。 在这个时代中原女子,尤其是出身名门世家的,很少唱歌跳舞,即便是会唱会跳,最多也就是私底下自娱自乐,若是当众表演,那便是将人当成舞姬羞辱了。 姬柔显然所知不多,甚至不懂察言观色,还在沾沾自喜。 白侧妃又怎会听不出姬柔在讽刺她,一瞬间表情变得极为难看,“公主倒是文武双全,还是贵国调教的好。”活像扬州瘦马一样。 姬柔完全听不出来,还觉得对方在夸赞她。 甄汨珞对上白侧妃嘲讽的眼神,后者不以为意地收回了目光。 盛隆寺的住持年岁已经有九十八,白眉白须,慈善面孔,年岁近百却依旧身体硬朗,据说现如今挑上两担水依旧是健步如飞,不少人都认为住持灵善大师是得道真人。 本人也确实如传闻中,灵善大师早已驼了腰背,一双眼睛却锐利非常,双手合十对几人轻轻点头,不卑不亢,颇有仙人风范。 “贵人,情随老朽到正殿来。” 正殿中修着一座四五丈高的木雕佛祖,佛祖双目紧闭,底下的香客不得不抬头仰视,只一眼,威压之气浑然天成。 甄汨珞在襄王妃晟王妃之后在香炉前供奉了三炷香。 襄王妃目光落在姬柔身上,笑着道:“公主不妨也来拜上一拜。” 姬柔柳眉倒竖,粉嫩的唇瓣抿起,没有任何动作,反而问道:“既然是贵人前来,为何寺里不清空闲杂人等?” 甄汨珞站起身来走到一旁,指尖掸了掸袖口上无意沾染的一丝香灰。 本就是皇朝时代,越国的制度甚至比中原更甚,在越国人眼中,王室是至高无上的神,勋贵等次之,而平民百姓说好听了是平民,说难听了就是可以随便捏死的虫子。 姬柔并非王后与贵妃所出,那就说明她的出身可能仅仅是个“后宫女奴”,如非和亲之事落在头上,可能毕生都得不到一个公主的称号。 不过,显然姬柔并没有与其他同样出身的人有所共情。 襄王妃差点没气笑,还是晟王妃神情淡淡,主动地解释:“佛祖面前,众生平等,岂能因身份便论断高低贵贱?” “施主。” 灵善大师双手合十,口中轻轻吐出“阿弥陀佛”四个字。 姬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