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汨珞眸光一暗,将镯子取了下来塞回女子手上,“夫人,我们本来也没帮上您什么,这东西贵重,您还是自己收好。” 这镯子放在民间品相也是不错的,她见多了各式各样的宝贝,这枚镯子也并不放在眼中,然而对于这对逃难的母女俩来说可能就是将来到了祥和地方,站住脚,能安家的东西。 无功不受禄。 一行人本就是无意中撞见逃难的难民和这对母女俩,与救不救的无甚关系。 女子见她一副不为所动的摸样,只能将镯子收了回来,眉眼之中却充斥着喜爱与浓浓地感激。 顺口搭话道:“我家妍姐儿也和姑娘差不多岁数,听甄大哥说,你们也是要去京城的,一路上或许能互相照应,成全一段金兰之缘,做个手帕交也是好的。” 手帕交…… 甄汨珞都没来得及回答,一道笑吟吟的声音已经传来:“夫人,我家夫人都已经出阁好些年了,也不经常回娘家,这大概就是有缘无分吧。” 再有半年,王妃都要过二十一岁生辰了,小世子都能满地跑了,手帕交只怕是不合适。 甄汨珞挑挑眉,她生怕起夜吵到飞羽,没想到对方最后还是听到动静出来了。 只不过听她这话里的意思,好像是有些吃醋似的。 两人四目相对轻轻一笑。 飞羽虽然穿着朴素利落,却也不像是个丫鬟,尤其是周身的洒脱豪放劲儿,绝没有寻常丫鬟侍女的半分奴性。 谢如兰感到奇怪,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几眼,可看来看去,飞羽都只是围在这位甄小姐身边,两人也不像是什么姐妹之类。 她颇为好奇地问了一句:“这位姑娘是?” 飞羽淡淡一笑,“我是夫人的贴身侍女。” 甄汨珞嘴角噙着笑,没有多做阻拦,却由着飞羽随便说。 侍女算不上,算是个女侍卫。 毕竟在这个时代,她能暗中带着白影和少影两个暗卫,全不能明面上带着几个男侍卫,总是对名声有所影响。 飞羽不是奴籍,当年她还是个走镖的镖师,许多请镖局的商人总是对女子有天然的不信任感,后来在逐弈的重利诱惑之下,改投了凌王府,没有签什么卖身契,更像是打工仔的类型。 “是这样。”谢如兰点了点头,没再多问,然而眼神中却暗含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打量。 “谢……夫人,想必您也劳累一整天,我们就不多做打扰了,先告辞。”甄汨珞礼貌地伸手作势送客,出来看其他人打了一会叶子牌,此时她也有些疲倦,打算回去赶紧睡上一会,天亮还得抓紧赶路。 谢如兰笑着应了。 她转过身去,又看向甄国公,微微屈膝行了个礼,“甄大哥,那我就先离开了,告辞。” 甄国公一双眼睛都瞪着旁边刚赢了银子的副统领陈秀,恨不得将陈秀瞪出两个窟窿眼来,闻言也只是随口“嗯”了一声。 只听一声“啪!”,逐弈将手上的最后一张牌放在桌子中央,俊逸的面庞上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国公爷,陈叔,小张,在下不才,承让承让。” 二两银子入手,他就连回京以后换把新大刀的材质都想好了。 同一桌,甄国公这一身男人的胜负欲都被激了出来,钱不钱的不是事儿,他得赢! 陈秀吹胡子瞪眼睛,他和国公爷决不能让王府这个小小晚辈看了笑话! 底下的人打叶子牌打的如火如荼,甄汨珞顶着黑眼圈与飞羽回了卧房。 房门轻轻关上,站在二楼栏杆附近的谢如兰眼帘微垂,回了相隔一间的另一处房间。 那个叫妍姐儿的年轻女子并未休息,而是坐在小凳子上,眼圈发红地看着自家娘亲。 谢如兰一急,连忙迎上前去,“我的小冤家,这是怎么了?” “娘!”韦妍委屈巴巴地看向她,眼眶泛红,贝齿紧咬着唇角,“咱家就剩下那一件像样的首饰了,你还答应送给我将来做嫁妆呢!怎么能随便又送给其他人!” 多亏那位小姐没要,不然自己这唯一一件能看一看的首饰也要成泡影了。 谢如兰亦是委屈,“娘也不想啊,娘这不都是为了你吗?”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这才说道:“你也看到了,她们明显是什么大户人家,用得起那么多侍卫,她们家的小少爷一个披风都是黑狐裘的,这镯子人家也未必看得上。” 韦妍哭的更委屈了,“是,是,人家看不上,我却只能捡人家看不上的,以前我也是官员小姐,父亲尸骨未寒,我们就只能被赶出家门,跟着难民一起逃难去,现在我什么都不是,连嫁妆都不能有了……” “娘!我以后要怎么办啊!” 客栈很小年久失修,这一嗓子声音并不小,碰巧从这边路过的白影皱了皱眉,端着问老板买来的饼子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从方才和谢如兰的交谈中,甄汨珞已经知道了对面那对母女的家室情况。 那位谢夫人自称夫君是幽州临阳城治下一个正七品知县的夫人,这么多年总共就生下一个嫡女,前段时间夫君病亡,家中亲戚伙同妾室庶子意图夺家产,因为她多年都没生下一个儿子,就连婆母都偏心那妾室所出的庶子。 母女俩带着为数不多的嫁妆赶路,打算去京城投奔亲戚,却不想正赶上幽州内乱,以防祸乱蔓延,怕朝廷怪罪,一些官员擅自封禁城门,很少准许百姓出入。 谢如兰母女也是花了大半的嫁妆才找人打点,被放出了幽州。 却不想遇上流民,女儿韦妍又烂好心,给了那小女孩一个饼子险些被人盯上…… 甄汨珞算是知晓一点内情,襄王本就认定了刺客之事与幽州有关,再加上她让白影“无意间”泄露出去的一点线索,引得襄王查到关三少夫人付岫玉身上,应当是